第三十一章 生死一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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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诺惟一口气狂奔了很久,直到自己的腿脚都僵硬得像灌满了沉重的金属溶液,他才放慢了脚步。

身后似乎并没有追上来的动静,但韩诺惟不敢掉以轻心,他一面快走,一面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莫傲骨突然辞世,让韩诺惟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对老人有多么的依赖。由于整个越狱计划都是莫傲骨制定的,因此,他现在完全不知道方向,也不知道具体该做什么。

然而,此刻的形势不容许他沉湎于痛苦,想到这儿,韩诺惟深呼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开始琢磨逃生的计划。

阴阳关位于半山腰上,韩诺惟现在的位置就在后山的密林之中,而密林的尽头是什么,他并不知道;往回走是下山的路,但是必须要经过监狱,还要直面无数的追兵。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往前走。

夜色如墨,黑沉沉地压在韩诺惟的心上。树林里看上去哪里都一样,根本没有路,韩诺惟在树林中穿梭,一会儿就失去了方向。他抬起头来,试图通过月亮来判断方向,但他很快就沮丧地发现,今天是农历月的最后一天,那一线晦暗的月牙淡得几乎看不见。

一阵诡异的响动袭来,吓得韩诺惟顿时像被钉在原地。他屏气凝神,竖起耳朵听了几秒,又听见那阵响动。那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得超出了人类的极限!韩诺惟的脑子里闪过密林中的各种野兽:蛇?老虎?熊?

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听大人说过的山林里的各种猛兽的传说,忽然觉得那些故事是如此地真实。

韩诺惟的身上只有一条床单,对付人类还可以,但无法抵挡野兽的进攻。他忽然想起莫傲骨从邵讼车上取走的钳子,但是,那钳子掉落在莫傲骨的身边了,而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去拿了。

那诡异的响声又出现了,这次,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难道还不止一只?韩诺惟无暇多想,他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直到移动到了一棵大树下。

树下,一处隐隐约约的光亮引起了韩诺惟的注意,他侧耳仔细听了一下,确定暂时听不到动静之后,便迅速一跨,跳到了闪光的地方。韩诺惟弯下腰去,捡起了那个发光的物体,他不由得苦笑了起来,闪光的是金属伞骨。这是一把破烂不堪的直柄伞,不知是何年何月何人丢弃在这里的。

“聊胜于无。”韩诺惟在心里说。他抓紧了破烂的伞骨,背靠大树,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是他等了好一会儿,那响动都没有再出现。

韩诺惟松了一口气,山风吹过,他冷得直发抖。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跑了多久,一阵疲倦袭来,他便瘫坐在大树底下稍作休息。无法判断方向,不知道该往哪里逃,这让他十分焦虑,加上刚才出了很多汗,更觉得格外干渴。他的喉咙因为干渴而痒得发疼,他明白这可能是食物中毒的后遗症,如果莫傲骨还在的话,会怎么做?想着这些,他烦躁地扯着树底下的野草。

扯了一会儿野草,韩诺惟突然发现,这一片的野草都很光滑,他是连根揪起来的,但是没有发现丛林中常见的青苔。他摸索了一阵,只找到一点青苔。他奇怪极了,起身转到大树的另一边,正对着树干的地上,却有着大片湿润的青苔。他连忙把腰间缠着的床单抖出来,抓了一把青苔放在床单上,再包裹起来,用力一捏,泥水就渗了出来,他用嘴接着泥水解渴,虽然土腥味扑鼻,但他却一滴也不舍得浪费。

喝过了泥水,韩诺惟觉得清醒了一些,喉咙也不那么难受了。他重新缠好床单,看着脚下的青苔,很快就明白了:青苔很少的那一面应该是朝南的,而另一面光照不足,背阴的地方自然是潮湿的,就容易长青苔。

往南是哪里,韩诺惟并不知道,但有了方向,至少不容易迷路。

起雾了,浓郁的夜色中雾气弥漫,几乎没法看清任何东西。韩诺惟喜忧参半,喜的是雾气重的地方,附近一定有水源,而且能见度差,追兵不容易找到他;忧的是,自己也看不清路了,只能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

走着走着,韩诺惟忽然觉得脚下一空,大惊之下,他顺手抓住了最近的树枝。仓促间,他的手被划破了,但是他不敢松手。他能听到远远的瀑布坠落的声响,下面应该是山涧,可他除了浓雾什么都看不见。

他吃力地想往上爬,却突然听见了狗叫的声音,难道是警犬?韩诺惟一下子慌了。他仔细听了听,判断狗应该离他还有比较长的一段距离,但是他知道狗的嗅觉很灵敏,很快就能捕捉到他的气味。

韩诺惟感到头疼,他臂力再强也不可能支撑一夜。他也不知山涧有多深,掉下去就完了。但是往上爬未必能爬得上去,而且就算爬上去了也是死路一条,难道要直面警犬和追兵?他想到了那一次次透过灰牢的小窗所看到的,狱警们片刻不离身的步枪,心里一阵发毛。

韩诺惟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他曾听莫傲骨说过,这一带的水很深,那么跳下去应该不容易撞到河床上。不接触到江底的淤泥,那就不会被泥沙呛死。此外,莫傲骨说这一带虽然多山,却普遍不高,阴阳关又恰好在半山腰上。假设山涧的深度有一百米,那么他的坠落时间不会超过五秒,加上现在山风越来越大,这对他是有利的。

可是,万一山涧的深度不只一百米呢?

这时,狗吠的声音越来越大,韩诺惟已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默默地等着,心跳越来越快,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的心跳声会被人听见。

一道光突然照了过来,“找到了!”有人大喊道,似乎有很多人跑了过来。

韩诺惟听着嘈杂的狗吠声和脚步声,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召唤,他心一横,便松开了双手,笔直地坠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虽然韩诺惟紧张得快要昏过去了,但他还是记得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并绷紧了身体,坠入水中。

冰冷刺骨的水瞬间包围了他,他感觉全身的肌肉和筋脉都被激活了。他奋力地张开双臂,向上划去。

韩诺惟浮出了水面,他深深地喘了几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他向山上看了一眼,虽然听不到山崖上呼喊的声音,但仍不敢掉以轻心。他没有作任何停顿,就开始往前划。

他最擅长的是自由泳,但这种姿势颇为消耗体力,游了一阵子,他的两条胳膊已经疼得几乎抬不动了,每划动一下,都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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