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烟雨锁羊城(三)(2 / 2)
老胡赶紧说:“赖先生是在栽培你啊。”
赖先生笑道:“现在还没定。或者,你可以去跟领袖说说你的想法。”
康介白说:“那倒不必,我的政治观与他不同,希望司令能考虑。”说罢要告辞。
赖先生见康介白诚心诚意,遂说道:“记得晚上来吃饭,还有朱仇。”
康介白从司令部出来,又遇到从学校回来的赖飞鸿和如梅。赖飞鸿满面春风,又有些初恋情人的羞涩,如梅看在眼里笑道:“我知道了,昨天你为什么不舒服,为什么又独自出去而不约我。原来是怕我当电灯泡!”
赖飞鸿轻轻地推了如梅一下,说道:“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又向康介白问道:“有事吗?”
康介白苦笑一声:“我来要求上前线,可惜却要留在后方。”
赖飞鸿说道:“我给你去说说。”
康介白说道:“好呀。”
如梅笑着对康介白说道:“绅士,难道你不该请女士吃饭!”
康介白想,赖飞鸿能说服她父亲也是好事,遂说道:“行啊,你打算去哪里?”
“镇海楼!”如梅说道,“听说那里是一个绝妙的地方。”
康介白说道:“把朱仇叫上。”
从镇海楼远眺,只见远山如黛,城郭如烟,珠江浩浩东流,正是绝佳的饮酒处。
“千万劫,危楼尚存,问谁摘斗摩霄,目空今古;五百年,故侯安在,使我倚栏看剑,泪洒英雄!”门上刻着大清三杰之一的彭玉麟的对联。三人细看对联,凭栏极目不觉感叹万千。唯有朱仇不识字,去点酒菜。
坐下后,如梅说:“国难当头,正需要英雄。可惜我们是女的,要不然也要到战场上与北洋军阀一拼。”
康介白却叹道:“黎明百姓的疾苦之世却是兵家成名之时,这是历史的悲剧!”
赖飞鸿看着康介白,觉得他真的与其他将领不同,也说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的是是非非谁能评说?”
康介白沉思道:“我母亲常说,穷人就要安分守己,遇到压迫,忍一忍就过去了。我也是这样做的,可惜老天似乎连忍受的日子都不让我们过,总是让老百姓风雨飘摇、流离失所。逼我们举兵反抗,我们要建立一个没有压迫、没有剥削的社会。”
康介白顿了顿,悠悠地说:“有时候,我又想,除了战争,我们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实现这个梦想。战争实在是太残酷!联省自治也许是一条路,但**和阴险的桂系必须首先处理,否则联省自治无从谈起。”
赖飞鸿说道:“在护法运动的时候,桂系就利用革命的旗号行谋求扩大势力之实。”
如梅接口说:“还有那个欧阳鸣,就是代表,真是太可恨了。”说完又觉得说漏了,赶紧做个怪样子。
“康将军,此言差矣!”这时一位将军过来说道。
康介白见是简有志,赶紧招呼坐下。简有志也是少将。上次他辞职回乡住了一段时间,觉得还是离不开军队,就又回到了赖先生这里,依然做军长。
简有志说道:“你们知道,人最大的弱点是什么?是贪婪,人的贪婪是没有止境的。当团长想当旅长、师长、军长,想统治全国。或者为了保护已经有的名位,不择手段。我反复说,联省自治是不现实的,你的无政府主义也是不现实的。”
如梅问道:“你认为什么道路才行?”
简有志说道:“战争!武力!”喝一口酒后又叹道:“其实,我也很迷茫!”
康介白说:“革命队伍里面抛弃思想分歧,团结起来就一定能胜利。”
简有志说:“向谁统一,无政府主义还是三民主义?”
康介白说:“不管哪一种思想,只要求大同存小异,就可以统一,可以团结。我虽然信奉无政府主义,但我相信,历史是不会按一种主义规定的路线前进,也不会按某一位思想家画好的道路一点不差地前进。老百姓的生存和自由的发展才是一切道路是否正确的最终标准。”
简有志看了看康介白,他想不到学弟竟然有新见识,抱拳说道:“佩服,老弟不但能打仗,还是一位有大智慧的人。”告辞之时,又说道:“老弟说的有道理,但人的贪婪终究是革命中无法克服的。也许,历史就是各种贪婪的竞争形成的。”
朱仇对这些都听不懂,喝酒之后拍胸脯如实说道:“我对你们这些都不懂,我知道介白哥是对的,赖先生是对的,你们只要发话,上刀山下火海,我朱仇在所不辞!”
赖飞鸿说道:“朱仇哥义盖云天,但你也要学会读书认字。”
朱仇说道:“我要和介白哥到前线,叫我看书不如叫我回山里打猎。”
康介白说道:“你的确应该读书,队伍越来越大,不读书不行。马上就会办军校,你留在广州读书,照顾奶奶。”
赖飞鸿说:“介白哥说得对。”不知不觉,把康先生改称为介白哥了。
朱仇见赖飞鸿一再劝说,也不再说什么。</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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