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废立之思(1 / 2)
是勋前一世没收到过多少名片——当然啦,你要真有心搜集,随便跑中关村转上一圈儿,就能揣半书包回家——这一世,尤其最近数年间,收到的名刺却海了去啦,若然都劈了当柴烧,他后半生乃将无惧寒冬也。『,
这年月不会走到街上就能接着名刺,也不会有谁在酒席宴间漫无目的地散发——估计是成本太高,社会物资相对匮乏所致。一般情况下,只有赴贵府干谒,才会投入名刺,基本上都是小片的木椟,上书姓名、履历。人若不见,自然将名刺奉还,若见而重之,也会奉还名刺,不是表示“不肯接”,而是表示“不敢接”。
所以史书上说祢衡“始达颍川,乃阴怀一剌,既而无所之适,至于刺字漫灭”。对于祢正平的评价一天一地,分歧很大,绝大多数人瞧不起他,或者懒得答理他,故此都“不肯接”其刺,也就孔融、杨修等寥寥数人肯与之交,并且视为当世宏才,“不敢接”其刺,所以他揣着张名刺始终递不出去,乃至连上面的文字都给磨得模糊不清了。
自从是勋改良和大肆制作、贩卖、宣扬使用纸张以后,也逐渐开始有以纸为刺者,只是为了使得品质、价值不下于木牍,大多取用好纸,层层相叠,甚至描金绘花,以示珍重。不管木牍还是纸片,是勋数年来都收了一大堆——其中“不敢接”的仅仅个位数而已,“不肯接”的则数倍于已接的。
这些名刺,当然大多堆放在安邑——是勋才没可能拿车装着那么多沉重的废物到处搬家呢——但其人名姓、履历。则都抄录下来。汇编成册。并且就带在身边。“二十一世纪什么最贵?人才啊!”其实放到公元二世纪依然如此,故此才要厚其储备。
必须承认,是勋接下的这些名刺当中,绝大多数都是世家子弟——他固然更乐意扶持寒门,但问题寒门当下还属于“扶不起来的阿斗”,因为资源远不如世家,故此其子弟有学有才者,无论绝对数量还是相对数量。也皆逊色于世家,就目前而言,这一态势尚未因为造纸术和印刷术的普及而有太大改变。举例而言,若有人上门投刺,是勋瞧着名字不认识——可见史书上并无记载此人多少事迹,而现实当中也无远名——亦无熟识之人为荐,基本上就直接打回票啦。然而若此人出身世家,是勋即便本着接触进而拉拢其家族的念想,也是必须要见上一面的呀。
那些怀才不遇的寒门子弟,你起码也得混一场大课。并且得机会提几个有点儿深度的问题,才可能受到是勋接见哪——堂堂经学大家、魏国重臣是宏辅。哪是随随便便就能见得着的?
所以说,是勋囊中备选的人物,那真是满坑满谷,根本不怕无人可用。倘若曹操求州郡之守,甚而朝廷重臣,是勋还真掏不出几个来,在这方面,他比荀氏叔侄要差得难以道里计——我都已经把鲁子敬和诸葛兄弟推荐上去了啦,类似人物,你还想要多少?以为大白菜哪,可以论堆儿撮?可若只是普通尚书台、兰台的小吏,四百石、六百石的职司,那还真是一抓一大把。
身在士林,如同执钩而坐鱼塘,潜龙不易觅得,普通鲤鱼、鲢鱼,还是不难钓的。
当下便即发动门客,同时书信四散,很快便把尚书台的人员给补齐了,就连兰台也多塞了七名令史进去。这些人物并无定国安邦之才,但普通文书工作皆能胜任,于此足矣。而对这些人来说,若有才能、门路能够通过科举考试,得授魏职,早就跑安邑去啦,还在家中闲居的,除少数志向太过高远者,大多也没什么做好官的念想,如今得以在是宏辅麾下为仕,亦意外之喜也,岂有不从之理?
只是当是勋把新人们领入内廷,韩暨等人一见,先就惊了,韩公至背着人恭敬请问,令君您这是打算要做啥?
终究咱们的职权就这么大,工作就这么多,你找那么多人来吃闲饭吗?
是勋微微而笑:“国家俸禄,岂白食耶?”我当然有事儿给他们干,今天来尚书台不过跟大家照个面,认认同僚而已,然后就同奔兰台,跟我整理书籍去!随即拍拍韩暨的肩膀:“公至,尚书之事,吾一以委卿。”
于是上奏,请命韩暨为尚书仆射,负责台中庶务,是勋本人则比当初的华子鱼还要大撒把,直接领着大票小吏就奔了新扩建的兰台。把事情跟孙炎一说,孙叔然大喜,朝是勋连番作揖,说:“宏辅真国之栋梁也。今政归安邑,许都何事之有?唯重理典籍,是千秋之功也。”
来来来,我这就安排他们去整理典籍,你稍微等一会儿,等会儿咱们弟兄俩好好聊聊经义吧。
谁想是勋朝孙炎一摊手:“勋无学,不敢与兄言也。”
孙炎一皱眉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为郗鸿豫打抱不平来的么?“宏辅若无学,何得注经?岂注之所言,竟呓语乎?”你跟经义上多有怪解,我正想跟你好好探讨一番,结果你无故推托——难道你注的那些,都承认是在胡说八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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