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无间疑团 1（1 / 1）

杨建走进讯问室，看着高哲正低头望着地板发呆，神情憔悴，仿若雕塑般一动不动，他不禁皱起眉头。他说高哲你这个人怎么这样，都犯大错误了咋还不知悔改呢？你这浑浑噩噩、拒不合作的态度给我们警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你知道不？杨建一把拉住高哲的衣领，强迫高哲与自己对视，将他眼里的软弱与闪躲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高哲，你想逃避到什么时候？你说说，你对得起你爸、你妈还有高冲么？他厉声斥责着，声音大得几乎想把高哲的耳朵振聋。

对不起！我当然对不起！高哲红肿的眼眶里又开始泪光闪闪，他本能地想要转头，却被杨建给牢牢地用手按住，动弹不得，被迫开口表态，“我不逃避——会为自己做错的事承担责任——我会——说出一切——会接受惩罚——”沙哑的嗓音显露出无尽的疲惫，高哲毫不掩饰心中的悲哀与绝望，低沉的语调里透露出万念俱灰的苍凉。看到杨建的眼中浮起一抹希翼，他却似想到什么，突然又停顿下来，话锋一转，缓缓问道，“杨队长，我可以见见东方宇么？”他想给自己一个机会，想对杨建坦承一切，“天使”的秘密让他背负了太多，他想要彻底的抛弃这个“见不得人”的身份，重新来过。不过，现在他的脑袋里混沌一片，他并不知道在接下来的陈述中，“天使计划”在故事情节中所占据的比例究竟有多少才合适。如果说出“天使计划”会给东方宇或者警界高层造成困扰，他势必要提前给东方宇这个“boss”打个招呼，沟通一下，将不该说的部分隐去，才符合“卧底”的职业道德，亦不会因一己之私让“天使计划”曝光于人前，将警方密谋的这点肃清罪恶的希望彻底毁灭。

“恐怕不行！”杨建摇摇头，“东方副局去省厅开会，后天才会回来！”不是他冷血，故意不让高哲见东方宇，也不是他怕高哲再次挟持东方宇才谎称其不在，而是东方宇此刻确实出差在外，不在市局。看到高哲面露犹豫，杨建以为他心存疑虑，急忙给予保证，跟高哲说别怕，尽管放心大胆交代，只要他杨建在缉毒队一天，就算是案情涉及政经财界大人物，可能会将东海市的天空捅出一个大窟窿来他也敢干，另外，他还反复强调说尽全力保证高哲的人身安全等一系列说词。

“其实我不是担心这些，而是——”高哲苦笑着打断他，可只说了几个字，又停下了。或许是压抑太久，之前每每想起天使计划都谨慎万分。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在没有跟东方宇商量的情况下，擅自说下去、甚至提及“天使计划”的名词是否恰当。恍惚中，他记得自己曾答应过东方宇绝对不和任何人提及此事，而东方宇的话里亦曾隐约提到**中仍有其他“天使”存在，若是他高哲贪图一时痛快曝光了“天使计划”，而为其他潜伏的“天使”带来致命的危险就麻烦了！他已经害死了老爸，难道还要害死更多的人么？不能！高哲摇摇头，看着杨建那热切的眼神，唇边绽开一抹凄苦的笑。不说出“天使计划”，他要如何解释自己的这一系列犯罪行为？斗殴、赌博、故意伤害、贩毒……让他一人全然承受这所有的罪行他高哲亦是不甘心的。进不得，退不得，高哲的内心纠结起来。“见不到东方宇，我什么都不会说！”诧异于自己赌气似的言语，高哲脑中的思绪有短暂的停滞，而后，越发得顺畅下来，还是将这一切抛给东方宇去解决吧，他是警界高层，还老奸巨猾，必然有应对的法子！然而，他拿定主意，抬起头，看见杨建的脸色变得铁青，眉宇间的神情也越发冷淡，在其冷冽目光的注视下，他的理直气壮竟瞬间败下阵来。“杨队长，我——”他欲言又止，低下头，不住地叹气。

“高哲，你想继续跟我们耗下去？”杨建并不知道高哲的苦衷，极好的耐性也将被磨光，他的话音冰冷，刻意给高哲造成“兵对贼”的那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我没有！高哲觉得委屈，想反驳，抬头看了杨建一眼，却终是没开口，不能曝光于空气中的解释，总是显得那么苍白无力。迟疑间，高哲已失去了出言的机会与勇气，于是，他只好选择了沉默，将头低低地垂下，准备承受杨建更加愤怒的指责与控诉。他高哲真是越来越窝囊了，连该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阵阵酸楚从他心底泛开，越发厌恶起这样的自己。

“队长，我可以跟他谈谈么？”就在杨建即将爆发的前一刻，讯问室的门被轻敲了几下，杨建一回头，东方茗儿拿着一摞文件推开门，怯怯地请示杨建。看着高哲和杨建审视的目光同时瞥向她，东方茗儿有些尴尬，显得局促不安。“我——”她通过摄像头实时监控看到了讯问室里的画面，看到了高哲那颓然的态度。当听到高哲说他想见东方宇时，东方茗儿的心开始七上八下，高哲由一名警校高材生转变成**混混的过程，她几乎都看到眼里，明白当年她老爸东方宇的“胡搅蛮缠”正是令高哲的人生轨迹发生改变的罪魁祸首，在心底里一直耿耿于怀，从潜意识里想要帮助高哲摆脱现状。说起来，过了那么久，她已经不知道，她对高哲的那种信赖与追逐是因为真心喜欢高哲，还是因为老爸愧对高哲，她想要替老爸补偿些什么。此时，听到高哲说要见东方宇，她就再也坐不住了，高哲这个时候想见她老爸究竟有着何种目的呢？虽然她打从心底里相信高哲本质上没有改变，可想到上次高哲挟持过一回老爸，她还是担心得不得了。思量再三，她决定要代替老爸跟高哲谈谈，不过，究竟是代表老爸还是代表她自己，亦或是代表高冲，她却分不清了。

东方茗儿在门外？那是不是陈飞和高冲也在外面呢？不，不能让他们看见这样的自己！高哲脸色苍白，他早就看到讯问室里新增加的监控探头一直开着，这也是他很多话说不出来的原因之一。一方面警方内部可能混入**眼线，有些话不能让随便什么人都听到，另一方面，他怕陈飞、高冲等人也在外面，他已经没有勇气面对陈飞他们了，他不敢想象他们站在监控屏幕中看着自己被审问的场景。太折磨人了！“杨队长——”高哲抢在东方茗儿开口前叫住杨建，说是他改主意了，不想跟警方耗下去了，他杨建想问什么自己会答什么，但前提条件则是不能让“闲杂人等”在场，谈话内容也要绝对保密！这话明显是针对东方茗儿而来，高哲此话一出，不禁东方茗儿目瞪口呆、不明所以，连杨建也开始在心里忖度起高哲的想法来。不过，杨建是聪明人，仅通过察言观色便把高哲的心思猜出几分，略微有了数。只要高哲肯如实招出一切，对他杨建来说，就是莫大的收获，所以，他同意了高哲的条件，并且为了显示诚意，他不仅让东方茗儿立刻离开了讯问室，还当着高哲的面亲手扯断了监控探头的线路。@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