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断臂(1 / 1)
阿塔犯了个错误,或者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错误。因为错误是要在对某件事物有所了解而在行动言语上做出了有违其了解的选择时的称呼,面对未知的,甚至超越了想象边界的事物,不论怎么行动和推测都算不上错误,因为打一开始,就没有一个与之相对应的正确存在。
说回眼前,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女剑士搞错了一件事,她一厢情愿的将与自己交手的人偶当成了受到操纵的傀儡,这不能怪她,死物不能自己活动是常识。而能够打破常识的,是魔法。朽木开口,金石走路,将本来不具备活动能力的东西赋予活动能力,这是一类施法者所追求的目标。他们认为如此去探索生灵与非生灵的界线是窥见真理的最佳途径,而种种所谓的魔像傀儡,就是这些施法者研究产生的附属品,危险的附属品。
“叮!叮叮!”接连不断的碰撞声,伴随着不时溅起的火花。女剑士还在试图找到人偶的外在动力来源,不过她也注意到随着战斗持续,自己的招架变的越来越得心应手。原因很简单,虽然人偶的攻击方式诡异,可它的目标却单一,打到现在,它对阿塔的攻击基本都只朝着颈部,心脏等有限的要害发动,对于其他部位,哪怕女剑士来不及防御,也像是不屑一顾般从不对其攻击。好像在人偶的眼里,人体就只有要害一般。
不管怎么说,知道了对手的攻击趋势在两人交战中总是有利的。这样阿塔就不需要再去强迫自己跟着对方的动作反应,只要护住那有限的几个要害就能维持下去。防御的压力变小,反击就有了机会酝酿。现在能利用的机会不多,因为敌人的攻势仍然密集,可不能说全无办法。人偶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罩门,它的重量。经过格斗训练的人都清楚重量在战斗中意味着什么,两人向争,重量上占优的一方往往也有着更强的力量,这是天然的优势。
以往的战斗中,阿塔都是重量和力量处于劣势的一方,因此她的战斗风格更依赖于技巧。这让她在面对那些相对笨重的对手时可以有机会周旋并寻找机会,但碰到了人偶这样的敌人就显得毫无反抗的办法。想要逆转局面,她就得发挥重量上的优势,尝试着以力量来震撼对手,迫使敌人没法按它的步调行动。问题是,人偶的平衡性太好了,它并不是人类,没有手忙脚乱的情绪,更加没有手脑协调的问题,要让这样的对手失衡,非常困难。
但困难也得尝试,这是她唯一摆脱窘境的办法。女剑士打定了注意,开始留心对手的动向。人偶的进攻,大体是利用手臂的短刃和锋利的脚足来完成的,而它张开弩机的那只手臂在战斗中一只没有再发挥什么效果,可能其存在的意义就只是为了弥补远程攻击的手段。因此,为了保持密集的攻击频率,人偶的双足就不得不交替离地来发动踢击,这是可以利用的机会。问题是之前的推搡虽然也让人偶后退,却没能让它失衡,单纯的攻击足部不够。
思量之间,人偶突然后退了半步,然后猛地抬起它的左腿,如长矛般突刺过来!虽然是新招,可对于精神高度集中的阿塔来说,挡下这一击并不困难。然而就在她要举剑格挡的时候,身形突然一顿,接着手中魔剑转挡为拨,剑刃砍在对方脚爪的侧边,利用力量强行改变突刺的方向。
若是换一个持矛的士兵来,阿塔这轻描淡写的拨挡绝对无法产生作用,可人偶太轻了,这就意味着它立足不稳,加上其本来就是单脚站立,被这么一引,左腿直接插进了墙壁上!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可就怪不得我了。阿塔双手握剑,用剑柄底端的配重块做捶打之势,狠狠砸在人偶的左腿上!
“砰!”人偶的材质,比想象的要硬。这一下并没有如阿塔想象的那样将对手的左腿砸断,只是让其大腿部分产生了部分的变形。可由不得她追加更多的打击,人偶手中的短刃已经杀到,女剑士不得不挺剑格挡。这个时候,她就有点怀念击敌剑的魔力了,要是能把这把短刃斩断,这人偶单凭双足根本不足为惧。那么,没有击敌剑就无法去掉对方的獠牙了吗?短刃和魔剑交错而过,两把武器摩擦处发出刺耳的噪音和闪亮的火星。
想想,什么是自己具有,而对手不具有的。人偶见短刃被架住,继而就想抽刀再战,可一只手却在此时扣住了人偶的手腕。和人偶不一样,阿塔有两只手,在一手握剑的情况下,她还可以有一只自由活动。人偶的力气并不大,它没能在第一时间摆脱女剑士的钳制。逆转了局面的阿塔立刻抓住机会,她不能确定人类的要害是否也对人偶有效,所以比起攻击头部或是躯干,她选择单手持剑冲着人偶的肩部关节直刺过去!
“吱啦!”金属与金属摩擦的声音,伴随着奇怪的手感,在几秒的延迟后,弗拉克拉格的剑尖从人偶的肩膀后部穿了出来。人偶没有恐惧的情感,也因此,这次断臂所造成的效果好像没有它实际看上去的那么严重。人偶的头颅朝着自己断掉的手臂看了一眼,接着收回了插在墙中的左腿。就在阿塔扔掉断臂打算迎接对方下一次攻击时,那东西却直接以人类无法做到的倒退速度跑出好几步,接着一下气跃到空中,用带有弩机的手臂指向这边。
那张弩上,不知何时已经又架上了箭。阿塔的双目一下子睁的老大,她下意识的将武器横在面前,熟悉的力量再次将她击退,不过得益于站姿,她没有再撞到墙壁上。魔剑挪开,她看到的不是欺身向前的敌人,她看到的只有月光下安静的篱笆迷宫。那个人偶,不见了踪影。
起初,阿塔以为对方是玩起了和自己一样的把戏,躲藏起来准备从暗处偷袭。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心中某种感觉的判断,她不得不接受人偶已经逃跑的现实。轻呼出一口气,阿塔反身拾起那条断臂,打算带回去给同伴们看看。她还没忘记此行的目的,在已经耽搁了那么多时间的情况下,她不再有所迟疑,小跑两步到小屋的窗边,脚下一用力就从破窗翻了进去。
小屋里,很安静,只有背对着窗户的瘦弱姑娘在有条不紊的摆弄着纺织机,“请等等吧,就快要完成了。”
“那可不行,你必须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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