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洪家赌胜石(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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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脚下轻飘飘的,好容易才挨到墙边,手指摸索到开关。

“不要开灯。”洪夫人的声音突然响起,就在客厅中央。

我愕然望去,她站在我躺过的沙发前,弯着腰,正俯瞰着沙发。

“你几时进来的?”我问。

“就在刚刚,你醒来之时。对不起,惊扰了你的好梦。”她微含着歉意说。

我摇摇头,头痛欲裂。

“不要开灯,我们大家谈谈。”她继续说。

“叫醒嘉利吧,顺便拿走她手里的***,要不还不知道会惹什么祸。”我说。

“对啊,她可真是个顽皮的女孩子。”洪夫人笑起来。

嘉利躺在右侧的双人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蜷曲着双腿,睡得正香,令人不舍得叫醒她。

“还是让她再睡一会儿吧。”我说。

“多谢,不过我已经醒了。”嘉利的声音并非来自沙发,而是来自饮水机那边。

我吃了一惊,等她从饮水机旁的铁树后面走出来时,沙发上仍然躺着一个同样的人。同一房间、同一时刻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嘉利,实在令人费解。

“我们需要谈谈,需要在一个隐秘的、单独的、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地方谈谈,于是我擅自做主,把两位邀请到这里来。夏先生,无需惊骇,以你的见识,不必别人解释,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洪夫人说。

我侧过头望去,她面前的三人沙发上,也躺着一个人。

毫无疑问,那就是另一个我。

我们三人此刻的状态可以称为“离魂”,也可以称之为“精神飘移”,是思想交集的一种方式,通过“天心通、他心通”就可以做到。

之前在王家门外的竹林里,王老先生已经向我灌输了“天心通、天眼通、天耳通”的意识,故此只要洪夫人稍加引导,我就能与她、嘉利沟通。

“在这里谈话,不惧任何录音录像,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把柄。就算当年的克格勃头子‘特务之王’谢赫利来了,也没有办法提起指控。洪夫人是前辈高手,想到这一点,的确高明。好了,既然大家都没有顾虑,那就开诚布公地谈吧,洪夫人先请——”嘉利说。

“天心通”只是一种高能心理活动,心理犯罪、心理抗法、心理叛变都只是“心的活动”,依据人类数千年来的全部法典,都不可能给“心的活动”定罪。所以,就算洪夫人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来,都将阅后即焚,烟消云散。

出乎意料的是,洪夫人并未大放厥词,甚至连大发牢骚都没有,语调极其平静:“两位,我知道手里的权力有多重,也知道,如果尸位素餐的话,可以平安活到百岁。在我之前,很多人也那样做过,把棘手的问题留给下任、下下任,只管吃喝玩乐,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这种痼疾,是我年轻时最深恶痛绝的,当年一进入龙组,就发誓要掀翻旧制,让龙组成为国安典范。现在,我不能成为自己过去厌恶的那种人,在我任上,必须解决鲛人之主,彻底消除东海威胁。为了这一伟大目标,我愿意竭尽所能,倾尽所有,哪怕是违规操作受到军法处置也在所不惜。”

我不禁点头,为洪夫人这番豪言壮语而心生敬意。

要知道,龙组军纪严明,一旦洪夫人越轨,遭受到的不仅仅是所谓“军法处置”,而有可能是“斩立决”。

“我也跟洪夫人一样,把目前手里持有的权力看得极重又极轻。极重,要对得起组织的信任,把本职工作干好,让本部门不落于人后;极轻,如果为了更伟大的目标,失去权力甚至被权力惩治都无所畏惧。资料附件清单上列明了一些常规武器,同时,我还会通过太平洋舰队那边的私人关系,随时调用更高杀伤力、更先进精度的超限武器,参与到打击鲛人之主的行动中来。我的那些朋友跟我有着同样的遭遇,他们的父母亲人也在‘九?一一’事件中死难于双子座大厦,曾经受到平民艳羡的‘***’转眼间变成了孤儿。我们为了反恐而活着,不死不休,直至命丧血冷。”嘉利说。

洪夫人随口说了几个名字,每说一个,嘉利就点一下头:“肖恩?马赫加、托尼斯?科、艾博?吉雅、苏萨?多隆……这些都是当年中情局、联邦调查局的高官,也是****袭击的主要目标。‘九?一一’事件发生后,美国军方内部集体发出讣告,宣布了这十几位高官离世的消息。外界猜测纷纷,他们在双子座大厦的集会才是‘九?一一’的起因。否则,那架飞机可以撞向更重要、更轰动的目标譬如白宫、五角大楼之类。我这样说,有道理吗?”

嘉利回答:“的确如此,****为了这次袭击准备了两年之久,对于高官们的生活起居习惯进行了精确到分钟的跟踪记录,最终才选择了下手地点。父辈倒下,我们这群孤儿就要挑起重担,完成他们未竟的事业。当**将我们安排至重要工作岗位时,我们已经刻画好了各自的未来。生命宝贵,只为报仇而活。”

中美国情不同,但人的思维模式、感情归属却没有区别。父仇不共戴天,为了能杀光仇敌,后辈们不惜采取任何激越手段。

我忽然打了个冷战,如果美国高层明明知道这些年轻人满怀仇恨,还把他们放在军方要职上,岂不是纵容他们越轨?这种做法的根本目的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大国政治深不可测,我只是这样想,已经浑身汗毛倒竖。

“好,嘉利小姐如此坦诚,我就放心了。我可以违规出人,花名册里的华裔奇术师共四千余人,二十四小时内调集千人毫无问题。至于后续责任担当问题,无需任何人操心,我会向最高军事法庭投案自首。现在,我们来具体谈一下,如何开战。”洪夫人说。

在她们两人各自袒露心迹时,我没有插言。

相对于她们各自的高级身份,我是一介平民百姓,不受任何机关管辖,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和生命。

那么,我现在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洪夫人,请稍等。”我举手说。

“讲。”洪夫人点头,但随即摇头,“好,夏先生,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我要调动这千名奇术师,需要将军虎符和面部扫描、虹膜、指纹、密码等多重验证程序。你想代替我承担责任,这份好意心领了。大家各尽所能,最终大局定下时,个人生死早就不重要了。我是死于东海战场还是军法处,不是此刻应该考虑的问题。”

我的确是想代她受过,只是个模糊想法,在“天心通”的状态下,已经被她知悉。

“你必须活着,一战不成,还可再战。我带千名奇术师打冲锋,至少我们还有余力进行第二波攻击。洪夫人,这不是争功、争过的时候,我们放下各自的精神负担,只为战争胜利打算。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说。

正因为我们的身份不同,所以她活着比我活着重要,能做的事情更多,对战争更有利。

谈话之间,我们已经离开客厅,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暗夜里的千佛山峰顶。

千佛山神迹极灵,我相信它既然能庇佑全城百姓,就一定能庇佑我们击杀鲛人之主的超级计划,为世界和平做出巨大贡献。

“好山色,好风景。”洪夫人赞叹。

她能暂且放下问题症结,转而专心欣赏千佛山,这种思想的快速转换,才是值得我好好学习的。

“拿得起放得下”六个字连很多男子汉大丈夫都做不到,但洪夫人却轻易做到了。

“千佛山的神佛极灵,求平安得平安,求财运得财运,求升迁得升迁,求健康得健康。明日清晨,我们可以上山去求,请神佛显灵,为我们指点迷津。”洪夫人又说。

嘉利是美国人,对中国的求神拜佛之事应该不感兴趣,但她一开口,就完全颠覆了我的认识:“很好,我们同去。纵观中国佛教圣山圣地,长江以北,千佛山为尊,甚至超过了京城的几大著名禅寺。我们不求财不求官,也不求平安不死,只求借众神佛之仙气,在东海摆万仙阵,灭鲛人之主于波涛之中。我召集来的美国奇术师中,有几名是笃信神佛的,凭借高明的‘问道之术’能够解决任何疑难问题。我火速下令,命他们明日抵达,随我们一起上山拜佛。”

我是老济南人,对千佛山的灵验深信不疑。曲水亭街老邻居们在官大娘的普及下,每月初一、十五上山拜佛的风俗已经延续了二十几年,早就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哪怕是不求什么,烧了香拜了佛,接下来的半个月心里也就踏踏实实了。

“夫人,明日上山,我带路。”我说。

在两个聪明女人面前,我很少有说话机会。可是,将来临阵对地,我绝对不会落于人后。

“好好好,一同去,愿诚心感动上天,为我们指出一条明路来。”洪夫人欣然点头。

如果不是形势逼人,以我们的智商,绝对想不到上山求佛。大战之前,谁都心里没底,只能兢兢业业前行,不敢有丝毫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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