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锦鲤吸血局(1)(1 / 2)
这一回我睡了很久,比上次连城璧送我进医院的时候至少长十倍。偶尔睁眼,看见窗外是深沉黑夜,再度睁眼闭眼,白天、黑夜、黑夜、白天就那么循环过去。
有人进来给我打针,有人用听诊器探察我的心脏、肺部,有人扒开我的眼皮用强光手电反复照射,有人把我抬上冷冰冰的放射台去拍各种透视片,有人趴在我耳边轻轻叫我的名字……对于这一切,我浑不在意,心底只剩自责。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而是连城璧?”我反复问自己,但却给不出答案。
天地之间,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自唐晚之后,关心我的人再度消失。
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又是一个雾沉沉的暗夜,旁边只有一盏落地灯孤独地亮着。旁边的矮柜上,人体数据检测器忠实地记录着我的心跳、血压等等生命指数。
这是一个白色天花板、绿色墙壁的高级病房,除了卧室,外面还有一个小巧精致的会客厅。
我撕掉胸口的静电感应贴,再把左手食指上的探测夹子摘掉,缓缓地翻身下床,赤着脚走向窗边。
病房所在的楼层极高,向外一看,半个济南城皆在眼底。
很快,我就发现了省立医院的霓虹灯牌子,才明白自己已经住进了这所全省最高等级的医院。
“好吧,我又活过来了。”我向着无尽的暗夜自嘲地冷笑,“阎罗王不收我,大概就是要我给连城璧报仇吧?”
在我脚下,城市的每条街道都像人体的脉络或者血管,纵横交错,四通八达。这个城市的秩序就是靠这些街道来维持的,几百万人清晨出门,黄昏归家,建设这个城市,也靠着这个城市活着。他们是卑微的蝼蚁,但城市需要蝼蚁,否则就只是一座没有生命力的荒城。
荒城的未来是什么?历史上的西域三十六国已经给出了非常严峻的答案。楼兰、高昌等国曾经是大戈壁上的繁华大都,国民都以为这些城市将永远存在,成为旅人们的救命之地。可是,当所有人抛弃了那些暴君和城池,转瞬间,人去城空,墙垣倾颓,最终成了黄沙掩盖下的古国遗址。
城市需要建设者,城市的江湖需要奇术师,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普通百姓有生老病死,奇术师也要面对生离死别,这也是事实。
我真正不甘心的,就是连城璧在如花年纪横死。
她原本可以有最美好、最辉煌、最灿烂的未来,成为秦王会的当家人,成为江湖各派中独树一帜的女王。
我们是共同出生入死过的好朋友,如果她能有那样的成就,我愿意衷心祝福她。
“笃笃”,门被敲响。
我回过头,一个白衣护士轻盈地走进来,左手托着记录夹,右手握着一支圆珠笔。
“嗯,夏先生,您身体刚刚复原,不要在窗前受凉,还是回到床上去躺下,可以吗?”她微微鞠躬,态度温和,极有礼貌。
“张全中呢?静官小舞呢?我要见他们,马上就要见他们。”我冷淡地回应。
护士轻轻皱了皱眉,然后摇头:“嗯,夏先生,您说的这两个名字我都没听过。送您过来的那位小姐姓官,一切费用都是她预存到财务科的。另外几个来照料您的人都是她带来的,具体叫什么名字,我就不清楚了。”
我沉吟了一下,马上吩咐:“给官小姐打电话,我要见她。”
“官小舞”是静官小舞的化名,就像“**”是张全中的化名一样。在这个年代,再提张全中、静官小舞已经无人知晓。
“好。”那护士性格温顺,马上从护士服的口袋里取出手机,替我拨打电话。
电话接通,她轻盈地绕过病床,把手机递给我。在我接电话的时候,她又弯下腰,从病床底下的鞋架上取下一双崭新的一次性拖鞋,轻轻放在我的脚下。
我听到了官小舞的声音:“喂,哪位?”
她的声音是那么年轻,看起来岁月并未在她生命里留痕,七十多年的时光全都绕着她过去,根本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冲击。
“我是夏天石,我要见张先生。”我说。
“好,五分钟就过来,我们在医院的西区贵宾部。夏先生,你能这么快醒来,我真是太高兴了——五分钟后见。”她说。
挂断电话,我问那护士:“我睡了多长时间?”
既然静官小舞那样说,我以为自己最多也就躺了一周或者十天,不会更长。
护士翻了翻记录夹,把最底下一页的日期读给我听:“五月十九号,今天是六月二十二号,总共入院三十三天。转到这个特别高等病房之前,您一直都住在高危监控室。在那边住了十一天之后,两轮专家确诊都没有大问题,才转到这边来。”
我对“三十三天”这个时间长度感到吃惊,同时,也对自己的身体状况很不满意。外面有那么多事等着解决,我却被悲观情绪击倒,不负责任地蜗居于省立医院一个多月。
“绝对不能有下次了!”我在心底郑重起誓。
“夏先生,请穿上拖鞋或者回到病床上去。房间里的温度为摄氏二十二度,上下误差零点五度,这是住院部最高技术领导针对您的病情做出的特殊决定。另外,这个房间里设置了全天二十四小时无死角静默监控,您有什么需要,只要按铃或者打手势,我就马上进来。”护士彬彬有礼地说。
我没有过多在意她,脑子里全都是疑问,等着向张全中提问。
“夏先生——”
我挥手打断那护士,沉声吩咐:“你先出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护士后退一步,微微鞠躬,然后走出去。
大约过了四分钟,张全中领先进来,静官小舞随后而至。
他们脸上的表情十分凝重,并没有看见我大病康复后的喜悦神色。诚然,没有任何事值得喜悦,因为我已经失去了最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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