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江南慕容(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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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板道:“是以在落幕以前,我们两个人之间,定有个人要死?”

竹叶青道:“这出戏若是完全照我的本子唱,死的本该是你。”

大老板道:“现在呢?”

竹叶青苦笑,道:“现在我扮的角色已下台了,重头戏已落在阿吉身上。”

大老板道:“他演的是什么角色?”

竹叶青道:“是个杀人的角色,杀的人就是你。”

大老板转向阿吉,冷冷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将你的角色演下去?”

阿吉没有开口。

他忽然感觉到有股逼人的杀气,针尖股剌入他的背脊。

只有真正想杀人,而且有把握能杀人的高手,才会带来这种杀气。

现在无疑已有这么样一个人到了他背后,他甚至已可感觉到自己脖子后有根肌肉突然僵硬。

可是他没有回头。现在他虽然只不过是随随便便的站着,他的手足四肢,和全身肌肉都是完全平衡协调的,绝没有一点缺陷和破绽。

只要一回头,就绝对无法再保持这种状况,纵然只不过是一刹那间的疏忽,也足以致命。他绝不能给对方这种机会。

对方却一直在等着这种机会,花厅里每个人都已感觉这种逼人杀机,每个人呼吸都已几乎停顿,额上都冒出了汗。

阿吉连指尖都没有动。一个人若是明知背后有人要杀他,还能不闻不动,这个人身上每根神经,都必定已练得像钢丝般坚韧。

阿吉居然连眼睛都闭了起来。

要杀他的人,在他背后,他用眼睛去看,也看不见。他一定要让自己的心保持一片空灵。

他身后的人居然也没有动。

这个人当然也是高手,只有身经百战,杀人无算的高手,才能这样的忍耐和镇定,等不到机会,就绝不出手。

所有的一切都完全静止,甚至连风都已停顿。

一粒黄豆般大的汗珠,沿着鼻梁,从大老板脸上流落,他没有伸手去擦。

他整个人都已如弓弦般绷紧,他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能如此沉得住气。

他自己已沉不住气,忽然问:“你知不知道你背后有人要杀你?”

阿吉不听、不闻、不动。

大老板道:“你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阿吉不知道。

他只知道无论这个人是谁,现在都绝不敢出手的。

大老板道:“你为什么不回头去看看,他究竟是谁?”

阿吉没有回头,却张开了眼。因为他忽然又感觉到一股杀气。

这次杀气竟是从他面前来的。

他张开眼,就看见一个人远远的站在对面,道装玄冠,长身玉立,苍白的脸上眼角上挑,带着种说不出的傲气,两条几乎接连在一起的浓眉间,又仿佛充满了仇恨。

阿吉一张开眼,他就停住脚。

他看得出这少年精气劲力,都已集聚,一触即发,一发就不可收拾。

他也不敢动,却在盯着阿吉的一双手,忽然问:“阁下为什么不带你的剑来?”

阿吉沉默。

大老板却忍不住问:“你看得出他是用剑的?”

道人点点头,道:“他有双很好的手。”

大老板从未注意到阿吉的手,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手和他很不相配。

他的手太干净。

道人道:“这是我们的习惯。”

大老板道:“什么习惯?”

道人道:“我们绝不玷污自己的剑。”

大老板道:“所以你们的手一定总是很干净。”

道人道:“我们的指甲也一定剪得很短。”

大老板道:“为什么?”

道人道:“指甲长了,妨害握剑,只要我们一剑在手,绝不容任何妨害。”

大老板道:“这是种好习惯。”

道人道:“有这种习惯的人并不多。”

大老板道:“哦?”

道人道:“若不是身经百战的剑客,绝不会将这种习惯保持很久。”

大老板道:“能够被仇二先生称为剑客的人,当然是用剑的高手。”

仇二先生道:“绝对是。”

大老板道:“可是仇二先生的剑下,又有几个人逃得了活口?”

仇二先生傲然道:“不多。”

他骄傲,当然有他的理由。

这半年来,他走遍江南,掌中一柄长剑,已会过了江南十大剑客中的七位,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在他剑下走过三十招的。

他的剑法不但奇诡辛辣,反应速度之快,更令人不可思议。

死在他剑下的七大剑客,每个人都有一招致命的杀着,尤其是“闪电追风剑”梅子仪的“风雷三刺”,更是江湖少见的绝技。

他杀梅子仪时,用的就是这一招。

梅子仪的“风雷三刺”出手,他竟以同样的招式反击。

一个人的剑术能够被称为“闪电追风”,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可是梅子仪的剑距离他咽喉还有三寸时,他的剑已后发先至,洞穿了梅子仪的咽喉。

大老板的属下,有人亲眼看见过他们那一战,根据他回来的报告:

“仇二先生那一剑刺出,在场的四十多位武林高手,竟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是怎么出手的,只看见剑光一闪,鲜血已染红了梅子仪的衣服。”

所以大老板对这个人早已有了信心。

何况现在还有江南慕容世家惟一的外姓弟子茅一云和他互相呼应。

就算茅一云不出手,至少也可以分散阿吉的注意力。

这一战的胜负,几乎已成了定局。

大老板高坐在他的虎皮交椅上,心里已稳如泰山,微笑道:“自从谢三少暴卒于神剑山庄,燕十三刻舟沉剑后,江湖中的剑客,还有谁能比得上仇二先生的?仇二先生若想要谢家那一块‘天下第一剑’的金字招牌,已不过是迟早间的事。”

他心情愉快时,总不会忘记恭维别人几句,只可惜这些话仇二先生竟好像完全没有听见。

他一直在盯着阿吉——不是盯着阿吉的手,是阿吉的眼睛。

一听见“仇二先生”四个字,阿吉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好像被一根针刺了进去,一根已被鲜血和仇恨染红了的毒针。

仇二先生不认得这个落魄憔悴的青年人,甚至连见都没有见过。他想不通这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他也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对他的名字有这种反应。

他只知一件事——他的机会已经来了!

无论多坚强镇定的高手,若是突然受到某种出乎意外的刺激,反应都会变得迟疑些。

现在这年轻人无疑已受到这种刺激。仇恨有时也是种力量,很可怕的力量,可是现在阿吉眼睛里的表情并不是仇恨,而是一种无法描叙的痛苦和悲伤。这种情感只能令人软弱崩溃。

仇二先生并不想等到阿吉完全崩溃,他知道良机一失,就永不再来。

佐佐木那柄八尺长的倭刀,还钉在窗框上,仇二先生突然反手拔出,抛给了阿吉。

他还有另一只手。

他背后的长剑也已出鞘!

无论阿吉会不会接住这把刀,他都已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

他已有绝对的把握!

阿吉接住了这把刀。

他用的本来是长剑,从剑柄至剑尖,长不过三尺九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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