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似是故人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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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做买卖的铺户开始祭神,街上的花炮更多起来。

当五更天,肃文被从烧得滚烫的炕上叫起来的时候,耳边的鞭炮声就不绝于耳,往外一看,五颜六色的花炮照亮了整个北京城,北风吹过,一阵阵烟气随风飘来,夹杂着浓郁的供香与硝烟味。

肃安带着他跟三妞给阿玛与额娘磕过头后,照样也是两张红票子,喜得三妞揣在怀里用小手捂着,不时用眼打量着肃文,生怕又象以前那样,给他掏了去。

一阵脆响的鞭炮后,饺子端上了炕桌。

“咯蹦”,肃文一皱眉头,吐出一个小铜钱来,这素馅的饺子倒对他的胃口,他也着实有些饿了。

“二哥,今年有好运!终年顺利!”三妞拍手叫起来,象是他自己吃到了小钱似的。

阿玛也高兴道,“大难不——,啊,”他到底是忌讳说那个字,“必有后福的。”

“老二,吃完饺子,到惠娴家去拜年去,把这个匣子带着。”额娘一抬眼,嫂子马上站起来,拿过一个蒲包,上面铺着一层油纸和红纸,看着格外喜庆。

“惠娴?”肃文有些纳闷。

这孩子,怎么大病一场,感觉怪怪的,额娘心里嘀咕一声,这些话大过年的却不好说出来,“惠娴她爸虽然只是个正六品的笔贴式,但姑娘人好,你们从小长到大,我看今年就把事办了吧。”

“惠娴姐,你躺在炕上,数惠娴姐来的次数最多,我也要去,”三妞放下筷子,吵吵道,“惠娴姐的额娘估计这几天就要给她生个小弟弟,我要去看小人!”

“女儿家,初一哪有出门的?老老实实待着,这么多好吃的,还圈不住你的腿!肃文,快去吧。”额娘催促道。

懵懵懂懂提着蒲包就要出门,隐约猜出惠娴是谁,却不知家在何方,有心问一下三妞,三妞的心思只在杂拌之间,无暇它顾。

就在他踌躇两难之间,多隆阿与胡进宝就出现了,照例又是几个响头之后,肃文就把他们拉到了外面。

“走,先陪我到惠娴家去。”他扬扬手里的蒲包,胡进宝马上接了过去。

“二哥,大过年的,你还敢去?”多隆阿马上跳出三尺开外,跟他俩拉开了距离,“年前我们让惠娴泼了一身凉水,你都忘了?啊,就是你昏迷之前。”

“啊?”肃文有些吃惊,他本想多隆阿与胡进宝能自己个说出惠娴是个什么样的人来,“怎么回事?”他脱口问道。

多隆阿看一眼胡进宝,“二哥,我怎么感觉你好了之后,身上透着邪性啊。”

“嗯?”肃文板下脸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着,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多隆阿缩了缩脖子,看到一个小孩过去,点上一个鞭炮就扔了过去,吓得孩子撒腿狂奔起来,他在后面哈哈大笑。

“惠娴不让你跟我们在一块瞎混,你大哥领着钱粮,就没你的份,劝你早找份正经营生。”胡进宝笑道。

“她是?”肃文隐约确定这个人的身份。

果然,多隆阿笑道,“我们的嫂子呗!”

肃文一愣,“成亲了吗?”前面两个字清晰可闻,后面两个字就在嗓子眼里了。

“二哥,你倒是想,可人家得愿意啊!”多隆阿挤眉弄眼。

“这次,二哥发了财了,呵呵,那还不得乖乖就范啊!”胡进宝也骚情起来。

一路上想象着这个惠娴的模样,转眼间,三人从肃文家的羊肉胡同来到了另一个胡同口,推开一家院门,门垛上同样有着相同的鸡爪子,不过数量少些,踩着脚下的芝麻秸,三人就走了进去。

“春联是红的,福字怎么是白的?”肃文从刚醒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咱们都是正白旗的嘛。”胡进宝简单回答了肃文的问题。

“三叔,给您拜年来喽。”多隆阿大声喊着,房门开了,一个留着八字鬃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好好,过年好,过年好。”他满脸堆笑,可是看到肃文时,脸上一下惊讶起来,“肃文,你活过来了?”

“醒了,昨夜里醒的。”肃文马上意识到这就是未来的老丈人了,他赶紧上前,学着多隆阿与胡进宝的样子,跪地磕头,满院的芝麻秸,地上倒也松软。

“不敢,不敢,”中年人一下拦住了他,“快进屋,进屋吧,外面冷。”

一进屋,迎面一个女人就迎了过来,她眉清目秀,杏眼桃腮,尖尖的下巴颏就象那白莲花瓣似的,肃文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挪不开了。

“多三爷,胡四爷,给您拜年了。”她请了个蹲安,眼睛却一下落在了肃文身上。

咳咳,多隆阿咳嗽一声,肃文这才回过神来,眼前这个女子是这么俊俏利落,亭亭玉立,令人心旷神怡,她又是那么熟悉,好象竟是在哪见过,仿似故人一般,“这是我额娘让我带过来的八大件,给叔叔婶婶。”他把东西放到桌上,可是东西没放稳,一下掉了下来,幸亏多隆阿手快,给接住了。

惠娴眼里竟泛起泪花来,她喃喃道,“你终于活过来了,星天菩萨哟!”她一甩头,却沉下那俏白的小脸,“活过来,又去干你那些混账营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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