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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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雅有一肚子话想问聂非池。

他却在她和江潮交战的间隙里,收拾好了一切,已经在往卧室走。病中的背影显得清瘦,令她质问的气焰骤矮一截。

江怀雅阖上卧室门,背靠着门看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他的卧室,没有她想象中的一丝不苟。只是陈设非常少,再怎么摆都显得空空荡荡。她想起谢阿姨说他其实不怎么着家,心底的怒气几乎一扫而空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她抿了抿唇,指着坐在床沿等她发话的聂非池,说:“你先躺下去吧。躺着讲话就行。”

聂非池慢慢挪进毯子,只盖到腰,靠坐在床头:“要说什么?”

“你……药吃了吗?”

“嗯。”

好了,可以开始了。

江怀雅:“你是故意让我来见江潮的?”

“算是吧。”

“为什么?”

“见了也不会怎么样。”聂非池翕了翕唇,“江潮不会想那么多。”

他想得还不够多么?

江怀雅面露愠色:“他是不会想太深,可是他嘴巴大啊,没几天我妈就会发现我一直在骗她。”

“她发现了会怎么样?”

会……

最可怕的就是这个——其实也不会怎么样。

她顿时泄气了。

这么多年以来的欺瞒,其实更多时候是一种执迷不悟。她有时候也怀疑自己,如果她真的那么爱李祺,对他们俩的未来有信心,为什么一开始不敢光明正大呢?反而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勇气走到阳光下。

亲人们的知情,到底会对她造成什么呢?

聂非池安静地看着她,除了微微泛紫的嘴唇,几乎看不出他的虚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自己知道吗?”

她想说不知道。

可是,“知道啊。”她几乎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寻找一个墙角望着,“我就是想要从自己的履历上抹掉这一笔,就是想要找一个崭新的人,安定下来,并且希望我所有的家人都不会用异样的眼神看待这个人。行了吗?”

一段沉默。

他轻轻喊:“兔子。”

“嗯……”她应得有点不甘愿。

“你小时候总嫌弃你爸给你取这个小名,说他臆想你是他的小兔子乖乖。”聂非池顿了一下,笑,“没想到你心里其实这么喜欢这个角色。”

入戏到想把荒诞不经的过去抹干净,保持长辈眼里那个单纯活泼的乖兔子形象。她内心深处其实向往那个虚假的江怀雅。

被戳破心事的人龇牙咧嘴:“我就是这么幼稚,可以了吗?”

她霍地转身,手已经碰上了门锁。

“然后呢?”聂非池喊住她,平静地说,“找一个他们看得上的人结婚,得到他们一无所知的祝福。然后你就开心了?”

他把许多想法说得太直接,太世俗。

可她知道他说的没有错。

其实也不一定要结婚。这些她都没有想好。她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回到一个正常的二十五岁女孩的生活轨迹上来。从前那些离经叛道的种种,她并没有后悔,只是已经很厌倦了。

很厌倦很厌倦了。

他却还在追问:“陈杞合适吗?”

话题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江怀雅终于意识到这场质询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反客为主,倒出了她心底许多算不上磊落的想法。可是她并不以此为愧,依旧满不在乎:“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就一起打个球而已……”

“你以前不会的。”

她拒绝人的方式一向利落得出奇。

从前他时常在放学后陪她练球,在学校里一个几近废弃的小网球场。有一次陈杞路过看见了,傍晚集训的时候问他能不能一起加入。三个人当然没法打,于是他主动退出,对江怀雅说换个人陪她练。她气得把拍子扔给他,说不练了。

后来真的没有再练。哪怕是临近比赛的时候,陪她练习的人也换成了赵侃侃。

对话的氛围太沉重,令人不适。江怀雅把门锁放开,一下过去坐到他床沿,在他额头揉了两下:“你怎么回事,脑子烧坏了吗,今天突然问这么多话?”

他微微侧头挪开:“你别揉。我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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