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变天(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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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屋子极古怪,宽大空旷。两个厢房隔间的墙壁只有一人高。所有东西都贴着墙边安放,倒是一应俱全。

屋子中间有根铸铁巨柱,比百年老树还粗些。那根铁柱仿佛是随意做成的,竟然不是浑圆,仔细看还能看出当初熔炼的物件。铁柱突兀的立在屋中,上面挂着四条手腕粗的铁链。

铁链很长,秦孤桐顺着看过去,突然一懵!那是一张毫无血色的脸,肤色宛如半透的美玉。然而那下面浮现的一根根青筋却让人害怕。消瘦嶙峋只剩下皮骨,一袭白衣空荡荡的挂在身上。

四根铁链分别锁着手腕脚腕,她孤零零的站在那儿,凄清寂寥。似乎觉察到秦孤桐的目光,她微微抬起头。秦孤桐这才看清她的面容,那双眸色极浅,像秋水无痕般澄澈,却幽暗空洞不见流光。

秦孤桐鼻尖一酸,生出一股悲恸。

那张清丽绝尘的脸上,全无半点喜怒神色。若不是天下绝无这般巧夺天工的手,秦孤桐几乎认定她是一具木偶。

那女子低下头,秦孤桐赶忙定了定心神。她移开目光,扫视整屋。见慈姨正蹲在一个炉子前,手里拿着扇子。不时掀开白瓷药罐看一眼。

这场景十分怪异,慈姨穿富丽堂皇。不但如此,眉画柳叶鬓堆鸦,插着数根金钗,却干着丫鬟仆从的活。

秦孤桐又看了一眼白衣女子,心道:她这副样子,就算不锁着手脚,眼瞎也干不了活。也只能委屈慈姨在这幽谷里照顾她。

秦孤桐思伸手摸摸怀中的信件,想着不知还要等多久。就见慈姨站起身,绕身珠珞摇晃。她扶了一下发边金钗,用丝帕裹着药罐的手柄,将药汤倒入碗中。

慈姨端着药碗走近白衣女子,她将药碗抬到嘴边吹了吹,对着白衣女子说:“好烫,还不能喝了。”

秦孤桐心想:慈姨真是温柔。

她这念头刚一升起,眼前却突成惊变!

慈姨扬手一泼,滚烫的药汤尽数淋在白衣女子身上。一袭白衣,瞬间染上大片污褐色。白衣女子浑身一颤,慈姨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少喝一碗你这怪物也死不掉!他知道给屁!只要你活着就行...哈哈哈,你这丑八怪怪物。”说着将药碗砸在白衣女子身上。

——哐当!

瓷碗摔的四分五裂,刚巧掩盖了秦孤桐拔刀的声音。

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脑子空白一片。看着白衣女子古井不波的脸,秦孤桐硬生生压下满腔的惊怒,缓缓将刀推回刀鞘。

“都是你啊,都是你啊!”慈姨突然幽怨的嚎叫起来。那声音像深夜里北风呼啸枯林,如鬼哭,如狼嚎。

秦孤桐深深叹了口气,她不知该憎恶还是该同情。这一方世外桃源一样幽谷里,或许关着两个疯子。

慈姨哭号半天,许是累了。突然停下,快步走到屋子东侧,那里桌上放着一方镜子。慈姨将脸伸到镜子面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一边用手绢小心擦拭眼角,一边喃喃自语:“花了...花了...”

秦孤桐看着她夸张的妆容,看着她眼角遮掩不住的皱纹,心中酸涩,只觉得百感交集,不忍再看。

就在她打算离开之时,却见慈姨受惊般猛然退后一步。接着慢慢转身,缓缓走到白衣女子面前。低声不知说了一句甚么,弯腰捡起地上的瓷碗碎片。

秦孤桐看着她举着瓷片靠近白衣女子,不想也知她要作甚。顿时心急如焚,几乎就要冲下去。可又想到,一旦撞破此事,日后该如何是好?方老爷那里又要如何交代?

“年轻又如何...你这怪物,我当年也是...”慈姨絮絮念叨着,手上毫不犹豫的用力一划,殷红的血液顺着半透明的脸颊滑溜。慈姨伸手接住,血液在她掌心聚集。她低头舔舐,“...甜...好喝...”

——“吼!”屋外突然传来一声兽叫。

慈姨一惊,将白衣女子一推。疾步走到窗前,只见不远处的林子里大片的山雀惊飞。动静越来越远,想必野兽窜进山里。

慈姨正要关上窗户,却听见远处人呼喊声。她心里一惊,定神听了听——“...慈姨,你在哪啊?我是阿桐啊,慈姨....”

慈姨眼珠转了转,赶忙清洗的手上血迹,整理衣服走出去。她又急又怕,生怕秦孤桐找过来。走得飞快,连续踩了几次裙摆。

待看见秦孤桐一直在洞口附近,不曾乱走。她心里石头才落下,掉粉的脸上挤出笑容:“阿桐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慈姨。”

秦孤桐看着她那张脸,几乎要吐出来。从怀中掏出方兴给的信件,强忍着恶心对着她笑道:“大少爷的信,说是有急事。”

慈姨显然也是一愣,伸手接过信。顺势要握住秦孤桐的手,秦孤桐哪里肯让她再握,假意搽汗避开,口中掩饰的说:“也不知道什么事情,大少爷催得急,害我一路跑过来。”

“你这孩子,能有什么急事这般要命。”慈姨从怀中掏出手帕,抬手要给她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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