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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蒋家这事虽被他上司发现了,但人家愿意卖我这个面子,让他把挪用的银钱补完了就放过此事。可如今这事让武家知道了,怕是不能善了了。”墨越青沉着脸道。
自叶阁老退了之后,墨越青与武阁老之间就一改从前和睦的假象,明争暗斗,各出狠招,为了扳倒对方都是费尽心思。武阁老如今是次辅,一旦墨越青退下去,那武阁老就能继墨越青之后成为首辅,所以墨越青是挡了武阁老的道。而墨越青被这么一个人日日在身后虎视眈眈地盯着,天天诅咒祈祷着他掉下去,也让他极不痛快。是以,他也心心念念地想着把武阁老踢出内阁,再换个老实点的次辅来当副手。
再加之武阁老支持的是七皇子楚宣,墨越青支持的却是秦王楚烈,楚宣和楚烈之间那可是势同水火,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这更导致了墨越青与武阁老之间水火不容的局面。
在这种情况下,墨越青做什么都必须很小心,生怕漏出一丝把柄让对方抓住。结果,墨越青自身防备得滴水不漏,蒋家却在这种时候出了这样的大岔子,白白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武家。
蒋家与墨家是姻亲,蒋老爷举人出身,又无大才,全是凭着墨越青的扶持才能坐到州同知这个位子上。如今蒋老爷犯了事,还是贪污三十万两修河公款这等大罪,墨越青身为他的举荐人,自然是难免要被皇上问责追究。蒋家这等同于在背后捅了墨越青一刀,实在是让他恼火极了。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亲友。
“那怎么办?你赶紧让你媳妇把钱准备好,我们立刻送去将你大表哥挪用的钱都给补上——”墨老夫人天真地道。
“母亲怎么这么天真,如今这事被武家知道了,就算补上了,他们也不会放过表哥的,只怕武阁老还要借此机会在圣上面前参我一本,参我个徇私舞弊之罪!”墨越青冷冷一笑,沉声道,“唯今之计,只能由我自己先一步抢在武阁老前面出首大表哥,向皇上请罪。”
“你说什么?”墨老夫人瞪大眼睛看着墨越青,“你要弃你大表哥于不顾?”
“监守自盗本就是大罪,按律四十贯以上可斩,文职官员者发配充军。更何况他一贪就是三十万两这么大的数目,一旦皇上知晓必然大怒。我只有这样做,皇上才会相信我对此事毫不知情,最多治我一个举荐失察之罪。”墨越青道,“但有我出首大表哥在先,又自己请罪领罚,皇上只会对我小惩大戒。到那时候,武阁老就不能再用此事来对付我。”
“为何非得如此?”墨老夫人急急道,“可以想办法找个人替他顶了这桩罪,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若这事没被武家盯上是可以这样做,但现在武家既然盯上了,再如此为之难保就有破绽被他们抓住。”墨越青语气沉沉,“等到那时,那就是罪上加罪,我不能冒这个险。”
“好啊,你这是非要大义灭亲不可。”墨老夫人冷笑起来,“可你这么做,你大表哥如何还有命在!”
“是他自己行事不慎,怪不得我。”墨越青轻蔑地看了伏在地上的蒋宝生一眼,道,“要怪,就怪他自己生了这么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儿子。”
“表叔,表叔,你不能不管我爹啊——”蒋宝生一听这话,顿时直起腰要来抱墨越青的大腿哀求。
“你昨夜惦记着自己逃跑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爹,想过我!”墨越青却是狠狠一脚踹开他。
“就算你不念在你们表兄弟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也该想想你死去的舅舅舅母,他们当年是怎么照顾我们母子的。”墨老夫人痛声道,“如今蒋家也就你大表哥有点出息,你二表哥从前受多了苦,身体一直不好,长年卧床不起。若是你大表哥出了事,蒋家可如何是好!”
墨老夫人的兄长已故的蒋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就是这个贪污了三十万两修河公款的蒋同知,二儿子则是因为早些年日子过得太苦,落下了病根,长年卧不起。是以,整个蒋家全由蒋大老爷当家,而他和蒋二老爷所生的子女偏又都没什么出息,倘若蒋大老爷一旦出了事,蒋家无人可支应门庭,只怕就要散了。
“当年舅舅舅母对我们家的恩情,我自然一直铭记在心,这些年来我帮蒋家帮的难道还少么?且不说这一桩,从前他做下的那些事,哪一件不是我给他收拾的残局。”墨越青恨恨道,“我也盼着他好,可他自己要自寻死路,我有什么办法?难道要我陪着他去找死?”
这些年,他一直在尽心拉扯着蒋家往高处走,奈何蒋家人自己太不争气,偏就死劲拖他的后腿。先是蒋姨娘和蒋兰青将他的府里闹得乌烟瘴气,现在蒋大老爷又捅了这么大的篓子还让人抓住了把柄。想到屡屡给墨家惹麻烦的蒋家人,墨越青实在是怨气难平。蒋家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从亲戚变成了包袱。
“可若不是你逼着蒋家同我们家和封家拆伙,不肯再管蒋家生意之事,他又怎会生意失败,最后做出这种事!”说到这件事,墨老夫人就满心怨气。若非墨越青逼迫着蒋家与墨家、封家拆伙,蒋家又怎会在生意上屡屡失败,亏损得如此严重。“他一向怕你,你既如此说,他必然不到万不得已,不敢来求你!”
“我可是仔细问过了,若是当初蒋家变卖一半产业补上之前的亏损,然后老老实实地做生意根本不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他们偏偏要犯蠢,不缩减产业也就罢了,还去学着人家投机,才会亏损得如此严重。况且他既然缺钱,为何当初不来向我求助,偏要去动那修河公款,等到事发了,却又想起我来了!真到了万不得已,什么都晚了!”墨越青又看向墨老夫人,道,“再则,若非当初母亲你授意蒋家给封家下绊子,惹怒了封家,我又怎会逼着蒋家同我们家和封家拆伙!”
“所以,这反而是我的错?”墨老夫人难以置信地看着墨越青,她只觉得墨越青如今对她是越来越不尊重,什么重话都敢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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