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黑油子和石老鼠(2 / 2)
“你们是?”
林夕打量了杜卫青和梁三思一眼。
四十余岁面相的杜卫青给他的第一眼感觉便是老成、世故,而梁三思给他第一眼的感觉便是宽厚、老实。
“卑职杜卫青,提捕房捕快。”
“卑职梁三思,替补捕员。”
“好。”林夕示意他们可先进来随便,然后看着许荐灵,接着说道:“我说你不够真诚,根本没有将真正的缘由讲出来,是因为各镇各司下人员的数目,都是要至行省一级的吏部考核,正是因为东港镇人口以及复杂程度远超周围数镇,所以东港镇提捕房的名额才比别镇多了数名。你若是说黑油子和石老鼠没有洪四爷他们管,我们提捕房根本管不过来,要么就是说你们自己无能,要么你就是想嘲讽吏司的那些高阶官员都瞎了眼。”
“既然你说是有朱四爷他们管的情况下,平时我们提捕房的十件案子里,还有七起是他们的人引起,那便说明是朱四爷他们管的不好。”
悄然一顿之后,林夕平淡的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越来越为难看的许荐灵,道:“这更表明,是提捕房执法不严,或是不公!闹事一个抓一个,难道抓不完?你不要告诉我抓了这些人这条息子江就流淌不动了。只需报酬丰厚,哪怕提捕房一天抓了一百个人,都不知道多少人会抢着进来补这些人的空缺!别人若是进不来,恐怕就是因为有洪四爷他们的管着,才会进不来吧?”
杜卫青和梁三思还不知道先前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刻听到林夕的这几句话,他们的额头和背心都是马上密密的起了一层冷汗。
这些犀利和真实到了极点的话,岂是一名普通读了几年书的书犊子所能讲得出来!
许荐灵心中的怒火也因林夕的这几句而压了下来,心中不自觉有寒意不停泛出,他强声道:“大人你说得是有道理,但实情十分复杂,的确不是说说这么简单的。”
“我说的那些当然还不算是最间接的真正原因。”
林夕看了许荐灵一眼,不理许荐灵的这句,而是继续平静说道:“你和我说黑油子和石老鼠是什么样的人,无非就是想提示我,这些人很凶横,要是我们管多了,他们可能会对付我们。但是你们同样也很明白,这种下三滥的江湖帮派,哪怕再厉害,也只是匪,我们提捕房管不了,还有镇督大人,还有云秦的军队。什么时候云秦的官,云秦的军队,会管不了这些下三滥的江湖帮派?”
“所以你说办不了,除了不敢办,便是不想办,你一口一个朱四爷,应该平时也受了这朱四爷不少照拂吧?”
“大人,您说得不错。”听到林夕如此不留情面的连连发问,许荐灵也完全按捺不住,愤怒的看着林夕,道:“您刚来此处,大概能够不怕朱四爷,但是我们家小全在东港镇,我们便不得不顾忌,我们也怕被人打闷棍,平时朱四爷的确也照拂了不少人,像我们此种,根本就是其中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
悄然一顿之后,许荐灵又厉声道:“您知道他们只有四个人,却为什么不叫张老爷,朱二爷,甄三爷和刘四爷,为什么恰恰要叫张二爷,朱四爷,甄五爷和刘七爷么?我能够告诉你原因,那是因为他们今日的地位,也是当年和人拼刀子抢下来的,他们一共八个兄弟,现在剩下了四个,现在他们的手底下,也不乏这些不要命的角色,哪怕杀了我们要偿命,人家赔得起命。人家一命抵一命,根本不违云秦律法,但是您有几条命?”
“有人、有钱、有靠山。”
林夕却是悄然一笑,转头看了一眼卖豆腐的老妇人等人以及杜卫青和梁三思,“这么看来,许荐灵说的是实情了?”
杜卫青犹豫了一下,再次躬身,道:“林大人,的确是实情。”
“那刘铜为什么要找这婆婆的麻烦?”林夕点了点那名头发花白的卖豆腐老妇人,看着杜卫青道:“我不想听假话和废话。”
杜卫青苦笑了一下,道:“朱四爷的小妾看中了一间临江的小楼,但临江小楼的主人是一名做茶叶生意的莫姓老人,脾气十分倔,认为是祖产,就是不肯卖,接下来朱四爷动用了些手段,他的茶叶生意做不下去,便租了半间给这刘阿婆,若是刘阿婆的生意做不下去,那老人断了租金,没有银钱收入,难以维持生活,便应该只有变卖那间小楼了。”
看了一眼刘阿婆之后,杜卫青又接着道:“刘阿婆的儿子前些年做桐油生意亏得太大,结果投江自尽,连家中房屋都被债主收了去,应该也是那莫姓老人租金收得便宜,才住在那里,朱四爷今日不让她做生意,确实是没有想到。”
“他说得是实情么?”林夕看着那名提着两条杀好的鱼的老人等人问道。
老人等人略微犹豫了一下,都是点了点头,道:“是实情。”
“看来朱四爷做事还有些分寸,总算没有半夜就派人将那老人间接丢进江去,还是花了些脑筋,动了这么多的小手段,真是煞费苦心了。”林夕看了一眼刘铜,说道。
刘铜咧了咧嘴,觉得对方已然服软,笑道:“朱四爷做事一向有分寸。”
“可是这一担豆腐,却很有可能是担着两个人的命。”
但是林夕接下来的这一句话,却是让他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夕看着他,认真的说道,“他并未想过,若是他这么做了,别人还是不想让出小楼怎么办?若是硬生生的将人逼死了怎么办?”
“你们的日子,要比他们好过无数倍,但是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喜好,却是硬逼人让出祖楼。这种行径,却实在是太过了。”
悄然一顿之后,林夕看着刘铜,道:“既然他不知道如何管好你们,我便将你带回去,让他来见我,我告诉他该如何管。”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