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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今儿个真是看了场好戏…没想到老夫人那般厉害的人物,竟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真是大快人心啊!"唐氏一改前些时候的憔悴,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起来.兴许是压抑的久了,唐氏居然说出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出来.若是叫人听见,可不得了.

胡妈妈陪在她身边,亦是惊奇的合不拢嘴."说起来这四少夫人还真是有些本事的,日后这府里可热闹了…"

唐氏收起笑容,冷哼着."老夫人也该收收性子享享清福了…这么大一把年纪了,整日装得跟个闺阁里的小姐似的,也不嫌累!"

"夫人慎言…"胡妈妈打量了四周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唐氏这些日子一直被禁足在自个儿屋子里,直到裴瑾嫁过来才得以恢复自由.这才刚没安分几天,就又恢复了以前牙尖嘴利的德行.

"这几日,那些小妖精们可还安分?"放下裴瑾不提,唐氏最关心的还是侯爷的动向和态度.

禁足了几日,她才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早些时候,外头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她一个庶女出身的,根本就没有资格坐上侯夫人的位子.起初,她也没太在意.毕竟,侯爷仍旧称呼她为夫人,并未因为那些流言蜚语就休了她,或直接将她贬为妾室,态度上有些冷淡.以前侯爷就算再怎么不喜欢她,每个月还是会照例来她房里两次.可近来却一连好几个月都不曾踏足她的院子,这情况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胡妈妈知道她的心思,也知道有些事情瞒不住,于是在她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唐氏听后大怒,脸色顿时黑如锅底."这些小浪蹄子,一天不折腾就浑身不舒服.胆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不知死活的东西…"

唐氏骂的顺口,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胡妈妈绷着脸,不敢笑出声来.要论妇德,唐氏还真是欠缺不少.本来就是养在姨娘身边的,教养能好到哪儿去?若不是运气好,嫁的夫君有出息又不是喜新厌旧的,否则这侯夫人的位子,还真轮不到她来坐.

话虽如此,但胡妈妈还是很坚定的站在唐氏这一边的.毕竟,侯爷再怎么宠那些小妾,但也没动力休妻的念头."夫人您慢些走…"

芳菲苑

"媳妇给母亲请安,母亲请喝茶."半个时辰之后的裴瑾,早又恢复了言笑晏晏温柔端庄的模样,规规矩矩的跪在杨氏的跟前,双手奉上香茗.

杨氏平日里看着粗枝大叶不拘一格,但见识了裴瑾刚才那一番以柔克刚的手段之后,整个人还在云里雾里,好半晌回不了神.若不是巩姨娘好意的在一旁提醒,她怕是还会继续发呆呢.

裴瑾也理解杨氏被吓到之后无法尽快复原,便耐心的举着茶盏,等着婆母大人的下一步动作.

杨氏反应过来,端起茶盏胡乱的吞咽了一口,忙亲自去扶儿媳妇起来,道:"快些别跪着了…在芳菲苑里,可没那么多规矩…"

说实在的,这跪来跪去的确是累得很.幸好衣衫不是太单薄,否则这膝盖上指不定又要青紫一片了.

"夫人…"巩姨娘轻轻地拉扯了一下杨氏的衣袖,示意她要有所表示.

杨氏哦了一声,这才将手里的鼓鼓的一个大红包递了过去."这是娘的一点儿心意,媳妇可别嫌弃…"

"母亲说哪儿的话…"裴瑾推迟了一番,便接了过来递给了一旁的侍画.

裴瑾又给巩姨娘和张氏见了礼,这才在一旁落座.屋子里起初只剩下杯盏相碰的声响,不过很快便又热闹了起来.

杨氏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很快便恢复如常.想起儿子远去边关,丢下媳妇一个人面对严苛的老夫人,她心里就极为过意不去."媳妇啊…娘对不起你啊…这新婚燕尔的,还未尝尽做新娘子的喜悦,就要独守空房…真是苦了你了…"

裴瑾笑得温和,接话道:"母亲严重了…男儿志在四方,更何况夫君还是侯府长房嫡孙,就该出去建功立业为皇上分忧.媳妇以他为荣,怎么会觉得苦?"

"好孩子…"杨氏亲昵的拉着裴瑾的手就不肯放,眼睛红彤彤的,活像是见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裴瑾对这位婆母的印象实在是有性惊,不过却也觉得亲切.以前就听侍书她们提起过这位先侯夫人,她们只用不拘一格这四个字来形容.今日真正的接触过之后才知道,她们的形容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这哪里是不拘一格,放在如今这社会,简直可以用奇葩来形容.在规矩森严的古代,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样随性而又矛盾的人来.私底下大大咧咧的像个顽皮的孩子,可是在老夫人跟前又乖得像个小媳妇儿.莫非是因为老太婆太过厉害,所以连婆婆这样外放的女人都对她忌惮?

"瑾儿啊…呃,我可以叫你瑾儿吧?"杨氏张口叫了之后才想起来询问媳妇的意思.

裴瑾倒是无所谓,名字取了就是给人叫的,便大方的应道:"当然,媳妇巴不得母亲能这样亲昵的称呼我呢…"

"真是个懂事的…"杨氏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在老夫人院子里发生的事情,一口一个夸赞,都笑.[,!]得合不拢嘴.

巩姨娘和张氏见杨氏这么宠小儿媳妇,却并未露出任何的不满,反倒是乐见其成.这个发现,更是令裴瑾感慨不已.

长房这一家子果然都不正常!

高门大户里头的妻妾之争,嫡庶之争,哪个不是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住在卢府西苑的那一家子,就比较正常.侯夫人与小妾们势同水火,嫡出的与庶出的更是争宠争得头破血流.可是长房这几口人,安分的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妻妾和睦得比亲姐妹还要好,兄弟之间更是亲密无间.

裴瑾偶尔忍不住歪歪,莫非是这芳菲苑的磁场的问题?不过话说回来,少了那些不必要的争斗,日子倒是真的惬意不少.

嗯,她决定了,一定要将这种氛围维持下去,坚决守护!

从芳菲苑出来,已经过了晌午.裴瑾跟卢少棠的新房,是在靠近芳菲苑不远的扶摇居.回到内室,让丫鬟们拜见一一打赏之后,裴瑾这才得以脱身,可以好好地补眠.

侍书侍画仍旧是她房里的大丫鬟,另外几个陪嫁的丫鬟,有一个二等两个三等的,其余的负责洒扫的粗活.还有几个据说是府里各个主子赏赐的,裴瑾只提拔了杨氏送来的那个为二等丫鬟,侯夫人和老夫人送来的则挑了两个懂事的为三等,其余的全都眼不见为净,打发到了看不见的地方.

裴瑾这一睡,就是整整一个时辰.等醒过来的时候,日头都偏西了.

"少夫人想必饿了吧,先用饭吧."侍画正在外间指挥丫头们收拾东西,听见屋子里的动静,便知道肯定是主子醒了.

对于少夫人这个称呼,裴瑾一时之间尚未适应,忍不住挑了挑眉."什么时辰了?"

"申时两刻了."侍画一直记着时辰呢,所以很快便做了应答.

裴瑾唔了一声,掀开被子下了床.

"晨昏定省是什么时辰来着?"裴瑾一边接过她递过来的温热的帕子净面,一边懒懒的问道.

侍画眉眼处带了丝得意,应道:"少夫人安心的用膳吧.老夫人那边儿的人过来,说晚上不用过去请安了."

"她会那么好心?"裴瑾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

侍画轻笑出声,道:"听老夫人院子里的小丫头说,老夫人茶饭不思,在榻上躺着,尚未起身呢…"

看来是气得不轻!裴瑾掀了掀嘴角.这还是刚开始呢,若是日后她再敢无理取闹,还有的受呢.

心情颇好的用了两小碗饭,裴瑾才放下筷子.

"少夫人,这是少爷吩咐交给您的府库钥匙."侍书忙完了外头的事情,这才想起卢少棠之前的交待,将一串亮晶晶的钥匙从腰间接了下来.

他还有个人小金库?

裴瑾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看来,她是嫁了个土豪啊.

明面儿上卢少棠是个不学无术的风流公子,整日游手好闲,但裴瑾却知道这些不过是他为了打掩护而故意做出的姿态.实际上,他的财富和势力早已不输给二房.单从他手底下培养的那些人以及零星遍布的商铺就可以知道,他绝对是个超级隐形富豪.

掂了掂手里的钥匙,还有兄量.

既然他如此信任的将身家都交到她的手里,裴瑾也就不客气了."嫁妆可都清点清楚了?"

"全都点了一遍,记录在册了."侍书命一个小丫鬟将手里的几本册子拿了上来.

她的嫁妆竟然有这么多?

裴瑾随意的翻了翻那厚厚的账本,忍不住暗暗地惊叹:看来她这一世是不用愁吃穿了.这些东西要是放在寸土寸金的二十一世界,那得值多少钱啊?!

"嗯,既然都弄清楚了,就一并放进去吧."裴瑾大方的将钥匙交到侍书的手里,对这个大丫鬟是绝对的信任.

侍书先是微微一愣,继而满心欢喜的拿着钥匙出去了.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天色也不早了.

裴瑾午后睡得饱了,到了晚上却是来了精神.于是,将侍画召来身边,问道:"荀嬷嬷如何了?"

老夫人被气晕之后,自然无暇顾及别人.

裴瑾在离开宁安堂的时候,就嘱咐侍画将这个老不休的婆子给关了起来.凌氏是长辈,她也就只能过过嘴瘾,不能真的将她怎么样.可是一个低三下四的刁奴,还是有办法整治整治的.

"还关在后院的柴房,不过听说仍旧不老实."侍画说的含蓄,那是不愿意主子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话.

裴瑾怎么会不清楚她的用意,可想而知,那个婆子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来."先关着吧,每日给一碗水就行了.好歹是老夫人跟前的人,若是随意处置了,指不定又会给我冠上一个什么罪名呢."

侍画也是担心主子的名声有损,这才没有折磨那个老东西.不过侍书可就没那么好心了,即便不能拳打脚踢,至少也要让她付出代价.于是,她在那水里加了点儿料,两日不到,那个婆子就虚弱的不成人形了.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后院柴房

.[,!]

"我要见老夫人,你们凭什么关着我!"

"我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你们这么对我,传出去不怕得个不孝的罪名吗?"

"你们等着!有朝一日等我出去了,非得弄死你们不可…"

刚被关进去的时候,荀嬷嬷还挺有骨气的,即便是灰头土脸的却还是咬着牙挺着脊背,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还敢跟看门的婆子大放厥词.

饿了半日之后,声音就小多了,态度也变软了一些.

"有没有人在啊?就算是要关我,也不能不给饭吧?"

"先把门开开吧,这屋子里满是霉味儿…"

又过了一日,她连抱怨的力气也没有了.胡乱的在稻草上坐了,嘴唇都裂开了一道道的口子.除了每日一碗水维持着生计,腹内早已空空如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哪里还有力气做别的?

"喝水."门外的婆子依旧看准了时辰送水过来,将碗往地上一放,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就去了别处,跟另外一个婆子闲聊起来.

荀嬷嬷早已饿得两眼昏花,见到那碗水便毫不犹豫的爬过去,端起来一饮而尽.沁凉的冷水流入喉管,顺着肠道而下,即便是不能管饱,但也说不出的舒畅,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强了一些.

舔了舔微微湿润的嘴唇,荀嬷嬷还想再要一碗,可还未等到她开口,突然觉得肚子一阵咕噜咕噜叫,然后她苍白的脸色瞬间爬满了红晕,哎哎的叫了起来.

"这个老东西又怎么了?"听见屋子里的动静,负责看门的婆子回过头来打量了一眼.

"都说祸害遗千年,她能有什么事?她命长着呢…"另一个婆子冷哼道.

"说的也是."那婆子听了这话,也就放下心来.

显然,她们这些低等的粗使婆子也不待见这个颐指气使,惯会将鸡毛当令箭,对她们呼来喝去的人没啥好感.正常人的心理,都会捧高踩低,更何况是在等级森严吃人不吐骨头的旧社会.

荀嬷嬷这些年仗着老夫人的势,可没少给她们这些低等婆子罪受.如今她落了难,自然是没人可怜她.

屋子里,荀嬷嬷急急地拎着裤腰带,满屋子里打转.腹中的绞痛越来越明显,放佛要倾泻而出.作为一个有头有脸的婆子,自然不愿意让人瞧见这副狼狈的模样.她强忍着走到门边,抬起有气无力的手,不断地捶打着,道:"来人啊…我要去恭房…开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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