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不求腾达,但求名师庇寒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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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守选,对于大多数过了吏部关试的前进士来说,都是跨不过的一道沟坎,可但使朝中有强援,这却犹如一道小小沟渠,随时可以一跃而过。

如今张嘉贞任中书令,源乾曜为侍中,前者强势,后者老好人,政事堂中谁人做主不问自知。而张嘉贞上任之后便简拔了四人作为左膀右臂,中书舍人苗延嗣、吕太一、考功员外郎员嘉静、殿中侍御史崔训,但凡有事,往往单独召见这四人商议。时人便送了这四人一个绰号,名曰令公四俊。这其中,四人之中名列首位的苗延嗣最受张嘉贞信赖,正因为如此,苗含液进士及第后通过了吏部书判拔萃科,一举授秘书省校书郎,竟是上岁进士科授官第一人。而因为父亲曾经任秘书丞,给他积攒下了深厚的人脉,他不但职司轻松,而且在张嘉贞面前亦是时时露脸。

因而,杜士仪应今岁制科的消息,他立时就知道了。今岁除了“知合孙吴,运筹帷幄千里科”,尚有极言直谏科,杜士仪所应的便是前者。他想起上一次杜士仪在曲江大会上指斥自己是书生论战,心里便不禁有些憋气。然而,当他在父亲面前才表现出想去应这一科制举的意思,就被苗延嗣三言两语驳得作声不得。

“无知,科场上未必就有不败之人,更何况制举又非常科,而是圣人亲自御含元殿殿试。稍有差池,此前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杜十九郎既然狂妄,那就让他去试一试,而且他至少踏足北地,知道那边的情形,可你除却读书,何尝游历过?至于极言直谏,这是最容易得罪人的!你如今已经是秘书省校书郎,一任过后设法再补赤尉,然后谋监察御史,进殿中侍御史或是侍御史,这一条路乃是士人正道。为父当年无人引见提携,因而路走得极其艰难,秘书丞亦是清而不要,绝非人至中年时的佳官。若非张相国,为父这中书舍人之位穷极一生也未必能企及,你莫要生在福中不知福!”

此时此刻身在秘书省,苗含液耳畔还在想着父亲的那番告诫。尽管理智上他告诉自己父亲说的是正理,应该遵从,可尚书省都堂省试和吏部关试,他全都败在了杜士仪身上,那种雪耻之心着实无法抑制。而就在他勉力借着抄书来镇定心情的时候,突然只听得几个进门的同僚仿佛在轻声议论。尽管他并不想听,那边厢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

“果然,今科是王十三郎夺下状头!”

“又是甲第,连着两年状头都是甲第,真是少有!”

“听说杜十九郎和王十三郎相交莫逆,刚刚都堂唱第之后,王十三郎一出朱雀门便被杜十九郎接了,两人寻地畅饮欢庆去了!”

“惺惺相惜罢了。去年要不是王十三郎被人谋算之前的府试就没能参加,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听这几个校书郎的口气,仿佛王维若是参加去年省试,方才会是杜士仪的对手,而自己完全被人忽略了,本就心下纠结的苗含液不禁紧紧握住了笔杆子。好一会儿,他才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下猛然间下定了决心。

就算被父亲痛斥也罢,这一科的制举,他一定要参加!官高与否是将来的事,可眼下他这一年任校书郎中积累不少,未必就输给了杜士仪!

杜士仪在朱雀门接到了春风得意出宫来的王维,见其和自己当年不同,与今科登第的其他京兆府新进士仿佛并不亲近,而旁人三三两两招呼去平康坊妓家或是各家私宅庆祝,他便拉着王缙上前邀人回樊川老宅好好畅饮欢庆一场,王维虽是口中答应,可上马的时候,却又吩咐随车僮儿分别去玉真观和岐王宅中报说一声。等到出了长安一路迎着初春那料峭寒风进了樊川杜曲,王维突然勒马停住,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杜十九,你觉得我这守选期间,该所谋何职?”

“当然是校书郎!”王缙想都不想就抢着答了一句,见兄长虽不置可否,但分明是默许,而杜士仪亦轻轻颔首,他就突然若有所思地嘿然笑道,“当然,若不想等那三年,阿兄不如也学杜十九郎,去考今岁制科?不论是直言极谏,还是知合孙吴,凭阿兄的生花妙笔,自然都可随手拈来。”

“你以为制举是那么好糊弄的?倘若是文辞雅丽科,亦或是博学鸿词科也就罢了,这两科于我来说不合适!”王维说着便笑看了杜士仪一眼,脸上却露出了几分遗憾,“否则,我确实也想和杜十九你同场较艺。”

“若是文辞雅丽或是博学鸿词,我必定甘拜下风退避三舍,也就不用比了。”杜士仪见王维坦陈对今年那两科没有把握,他也就笑着表示,自己完全没信心在文采上和王维一较高下,等到顺着杜曲小路来到了樊川老宅前,他和王维王缙兄弟一入内,就只见竹影的丈夫,杜思温亲自举荐来的管事周无咎就快步迎了上来,深深躬身说道:“郎君,朱坡杜老府君命人送来了几大车的书,娘子亲自带人去拜谢了,眼下是二十一郎君领着田陌在整理。”

“杜老府君实在是太周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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