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九节、伏枥老骥(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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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思未定,又听白虎城主森然问道:“怎么?你心中有鬼,不敢回答我的问话么?”陈敬龙将心一横,正色言道:“我眼下只想抗击异族入侵,先保我轩辕百姓;至于朝廷……昏暗腐朽,不堪继续主掌轩辕族,等到外患尽去时,若敬龙未死,当再想办法,推翻朝廷,另立有德者为帝……”

白虎城主冷笑道:“另立有德者为帝?难道你自己不想做皇帝么?”陈敬龙踌躇道:“做皇帝,我……我没想过;我只想回山里隐居,每天打打猎、读读书,安安稳稳、逍遥自在……”说到这里,定定神,又道:“不是敬龙示弱自保,实是我自忖没有治理好轩辕族的能耐,不敢窃居高位,误了轩辕百姓;但推翻朝廷之心,敬龙由来已久,绝无更改”言罢紧紧盯着白虎城主,凝神以待;只等他显出敌意,呼喝侍卫,便要抽刀将之砍翻。

白虎城主却无怒意,面无表情,闭目沉思;过了良久,轻声叹道:“如果是在三年前,我听你这些话,非杀你不可;但现在……我只恨与你相识的太晚了”

陈敬龙错愕不已,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虎城主黯然叹道:“我命不久矣,难道你不出来么?”

陈敬龙身心俱震,惊道:“你知道了?不,不,你……你感觉到了?”

白虎城主凄然一笑,缓缓言道:“连楚楚都出来了,难道我自己还能感觉不到么?嘿,楚楚自负聪明,小她伯父,却不想想,他伯父自幼在明枪暗箭密布的皇室争斗中活过来,又做了二十余年白虎城主,统领军政,管治一方,岂能连这点头脑也没有?她一直盼着你来,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我也早就猜到……”

陈敬龙骇然叫道:“你……你全猜到了?”

白虎城主双目陡睁,眼中精光闪动,直盯在陈敬龙脸上;冷笑道:“你若当真狼子野心,想凭借楚楚关系,得我信任重用,便早已死在欧阳先生剑下了;岂容得你跟我说长道短,乱提条件?”

陈敬龙听他语气虽厉,却隐透一丝暖意,紧张心情稍松;寻思一下,沉声问道:“王爷,既然你跟我说这许多,想必并无除我之心;但你已知敬龙志向,为何仍肯饶我?甚至……甚至还答应我的条件,给我发展机会?”

白虎城主并不回答;沉吟片刻,轻叹口气,命道:“过来坐吧”

陈敬龙想了想,不敢与他并肩而坐,便又去假山上拆下一块大石,捧回来放在白虎城主对面,然后坐下。

白虎城主着他捧石而回,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眼中满是羡慕之色,喃喃叹道:“老夫若能有你这般强壮体质,夫复何忧?”

陈敬龙微觉不忍,劝道:“王爷勿忧;敬龙认得一位绝世神医,日后可请其来给王爷瞧病,未必便……”

白虎城主摇头叹道:“不必了本王疾病,先天带来,病根是在骨中血中,与后天所得疾病不同;便是当年姬神医给本王瞧过,也只能配出发病时暂缓痛苦的药物,却终究根治不得;那姬神医是为天下第一神医,连他都治不了,别的医者又有何用?”

陈敬龙所提,本就指姬神医,此时得知原来姬神医已给瞧过,便也再无话说。

白虎城主沉默片刻,抬眼望向天际,眼中神采闪动,缓缓讲道:“老夫虽然体弱多病,但自幼胸怀大志,眼见朝廷积弱难返,早料到会有内忧外患交替夹攻之时,是以得任白虎城主之后,老夫励兵秣马,重养军力,实盼望紧要关头时,挥精锐以平天下,稳定江山,中兴蒋室朝廷只可惜……只可惜……命数有定,豪情未衰,而人已将死……”说到这里,声调已黯,犹如叹息;眼中神采,已转成无尽懊恼郁愤之色。

陈敬龙见他忽然不说正事,改讲起故事来,不明是何意思,也不敢接口,只能呆呆坐着,静待下文。

白虎城主轻叹几声,继续讲道:“自青龙城主死后,老夫感伤兄弟,心情抑郁,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病情日重;大约三年前,老夫终于意识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群雄起时,老夫已逝,凌云壮志,终为泡影唉……奈何赋我豪情,却吝赐我寿;老天,老天,你便是这样戏弄古今英雄么?”最后这一句感叹,声音虽低,却充塞着无穷的凄苦悲壮之情,直如伏枥老骥,眼望辽阔草原,却无力起身奔驰的悲风一嘶。

陈敬龙心中默念他最后感叹这一句,隐约感受到他心中的无奈、绝望、失落、不甘,不由的胸口一阵酸痛,望着眼前这个雄心万丈,却命已不久的老人,怔怔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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