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镇压地眼,绛珠子熟(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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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只是开始。”

楚留仙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承受着血sè弥漫与崩溃的冲击,摇摇yù坠,似yù与眼前这片血sè的世界一同崩溃。

他的眼前一直浮现的是小女孩丫丫抬起头来时候,那包含着怨恨的血sè眼眸,若要吞噬了天地。

楚留仙总算能真切地感受到镇压地眼,承受无数yīn灵鬼物无尽魇境冲击的困境了。

但凡心志不够坚定者,在这样的冲击下心房就会裂出缝隙,继而被无数负面情绪侵蚀,最终堕落入魔。

楚留仙此刻恰似一叶扁舟,在汪洋大海狂风巨浪中起伏,明明一次次地好像已经被打沉,当风浪过去,却依然能看到它扬帆起航,浮于海。

当风浪渐渐止歇,楚留仙方才松了一口气,能睁眼看世界了,眼前情况又是大变。

血sè褪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栋宫殿……

……

“寡人夜梦一白发老者求教$ (),曰rì里为渔夫庆父所捕,央寡人救其xìng命。

白发老者自言为井龙王使,前往东海为东海龙王卜卦,不幸为渔人所获,以水中王者之名,请寡人这陆上君王相助,君以为如何?”

一名身着衮服,威严自显的老人高踞王座上,问下方占梦者。

占梦者说不妨一试,于是君王传令下去,寻一名叫庆父的渔夫。

整个过程中,楚留仙皆如看客一般,亲眼目睹这一幕幕,对方却对他视而不见,好像在他们的眼中并不存在这样一个外人一般。

名为庆父的渔夫果有,听说君王问及此事。忙道在昨rì偶然捕得一通体雪白的大龟,异之,故而圈养不曾贩售,愿以之敬献君王。

君王大喜,命庆父献上白龟。

不片刻,白龟被带到君王座前,白龟不能言,只是两前爪拱起,不住地冲着君王行礼。显然是谢搭救之恩。

君王在这个时候却犹豫了,想要将这擅长占卜的白龟留下,而不是放还。

迟疑不定下,君王召见司祭祀的太仆,请问此事该如何处理。

太仆司祭祀。很自然地道可以占卜一下,以作决定。

君王问:“如何占卜?”

太仆答:“以龟甲卜之可也。”

“杀之,取甲,卜之!”

君王大手一挥,便决定了白龟的命运。

君王之喜怒难测,无人能猜到,太仆错愕。白龟挣扎,都不能改变君王的决定。

于是,白龟死,太仆以其龟甲占卜。接连七十二卦,无一不准。

君王大喜,供龟甲于太庙,逢戎与祀。必起出此龟甲占卜吉凶。

楚留仙眼睁睁地看完了这一幕,错愕不已。这个结果连他都曾意料到。

整个宫殿,君王太仆,倏忽远去,好像偌大场景都在剥离,只有一个庞大的白龟虚影在楚留仙面前一遍遍地询问: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白龟凝望着楚留仙的眼睛,无尽疑惑充斥其中,俨然困扰了他无数年。

在一声声疑问中,君王、太仆、宫殿,都在岁月中化为了尘埃,只有白龟的疑问永恒,甚至堕入冥府,化为yīn灵鬼物,依然挥之不去。

“算人者,不能自算,纵七十二挂皆准,却卜不中自己生死安危。”

“将一切寄托于命与运,自然难逃此劫难。”

楚留仙悠悠地说着,静看白龟虚影渐渐消散……

……

深山,密林,枯瘦的汉子背着老妪,步履维艰地上山。

路上多少次,枯瘦汉子泣不成声,老妪都在柔声安慰,听那语气似是母子。

枯瘦汉子没有注意到,老妪趁着他不注意,不断地在来时路上撒上豆子,生怕自家儿子回去的时候迷途。

旱魃肆虐,田里颗粒无收,江河断流,饿殍无数,枯瘦汉子养不活家人,为了年幼的孩子着想,只能按照村中规矩,将年老的母亲背到山上,任由其自生自灭,免得与幼者夺食。

这场人伦之悲,无法以孝与不孝来定义,不能用对与不对来衡量,母子身后夕阳为他们拖出了长长的影子,不尽悲凉。

楚留仙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以为当是老妪之悲哀与不甘。

想那老妪含辛茹苦,拉扯孩子长大,到得老来却被儿子抛诸山林,自生自灭,那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不甘?

不曾想,不管是在枯瘦汉子的背上,还是到了山中目的地,老妪始终不露怨望,反而一直在唠唠叨叨地交代着,如要给孙儿吃饱穿暖,冬天快到了多给缝件衣裳等等。

枯瘦汉子与老妪诀别后,含泪下山。

这一对沉浸在哀伤当中的母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路跟了上来。

孤独地在山中等死的老妪并没有死去,她在山中找到了一颗枣树,靠捡掉落的枣子活了下来。

后面的rì子里,思念nǎinǎi的孙儿时不时地就跑进山来看望nǎinǎi,每次还不忘捧来烤熟的豆子、银杏,蚱蜢等给老妪。

原来,在枯瘦汉子背老妪上山的时候,跟在他们身后的就是他。

每逢那个时候,都是老妪最开心也最担忧的时候。

她一次次的jǐng告孙儿,别再上山,小心豺狼虎豹,孙儿满口应下,依然上山不辍。

每一次呢,老妪都能挑了最大最饱满的枣子给缺衣少吃的孙儿吃,然后看着他吃得开心,满脸皱纹的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某一rì开始,山中再没有了孙儿蹦蹦跳跳的脚步声,甜甜叫着nǎinǎi的稚嫩声音。

老妪徘徊在枣树下,山口处,一次次地眺望,一次次地失望。

冬去chūn来,chūn去夏至。rì复一rì,年复一年。

老妪始终在挑着最好的枣子,等待着她的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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