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零五、万卷经书一羽毛(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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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国振慢条斯理地吃着早晨的稀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在他的左手边,坐着的是方子仪,为一子一女之母的方子仪,比起初嫁时要丰腴了些,但仍然是人生中最美妙的时光。在他的右手边,则是柳如是与小莲,两人带着轻松的笑,在低声讨论着问题,她们面前的粥还未动。

每天早晨这个时候,是俞国振一天中最为惬意的时候,一家人其乐融融。

“怎么了?”方子仪瞥见外头人影闪动了一下,便提声问道。

“报告夫人,姑丈老爷来了,在客厅里候着呢。”

俞国振家里虽然有些勤务,但主要是由虎卫充任,其中还有女营的士兵,负责照顾方子仪等人的起居。因此在问答之间,就有些不伦不类,但如今俞家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姑丈老爷,指的是张秉文,他因为济`南失守的缘故,被罢职戌边,经过一番运作,打发到了钦`州,充任墩门卫的士兵。到新襄后便被俞国振奉上一顶调研员的帽子,然后让他满新襄地四处游玩,谈文论诗,体查民情。

张秉文当过主政一方的封疆大吏,自然知道为政之不易,所以他来此之后,从未对新襄的政务指手划脚,一直以来,都是悠哉游哉。反正他看得很开,俞国振富可敌国,也不在乎给他开一份研究员的薪水,就当是晚辈孝心。前段时间,他还跟着船到了会安。在会安体查了一番,特别是拉着欧洲来的商人,询问了许多欧洲之事。

结果在会安遇上了徐弘祖徐霞客,两人谈得甚为投机,便又连袂返回新襄。徐霞客如今身体还算康健,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乘船环球航行。可这个需要得到俞国振的资助,而俞国振暂时并没有这项计划,因此只能在新襄左近转着。

“是寻你吧。”方子仪向俞国振笑道。

如果是找方子仪。出面的应该是张秉文的妻子方孟式,他全家如今都迁到新襄,三个儿子也都跟着新襄初等学堂学习实学——张秉文经过济`南之事后。觉得仕途坎坷多舛,实非传家之道,因此让三个儿子弃儒从实,改学起实学来。用他的话来说,学了实学,便是耕田,也能比旁人多收三成粮食。

“我这就去。”既是长辈,可不能慢待,俞国振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实力和地位的变化而对长辈有所怠慢,飞快啜完瘦肉粥之后。他起身在被乳娘抱着的子女脸上各亲了一下,然后快步出去。

张秉文的神情有些不安,看模样,象是有什么心事。俞国振觉得有些奇怪,行完礼之后便直接问道:“姑丈可是遇着什么麻烦事情?”

“济民。我看了今天一期的《新襄晨报》。”

柳如是回到新襄,将《民生速报》交给了顾绛——这位顾先生因为原先的字“忠清”不妥,如今已改了字为“炎武”——便新办了一份报纸,名为《新襄晨报》,这份报纸并不向外发行,只在新襄、会安、新杭、昌化四地出售。其中有不少消息,关系到新襄体系下民众的生计,因此这份报的发行量竟然达到了五万份,相当于每二十个新襄体系下的百姓便会订一份此报。

“怎么,有不妥之处?”俞国振这下子明白,张秉文眼中的隐忧不是他个人的事情,恐怕和今天晨报里的新闻有关。他早晨的时候也看过了晨报,并没有发觉有何不对,便好奇地问道。

“我看到在吕宋的消息了,所有在吕宋的西班牙人都被处死,这消息是真的?”

“是真的,这命令是我下的。”俞国振嘴微微弯了一下:“只留有一个洋和尚,让他回西班牙去宣布我对西班牙的处罚。”

“济民,这样……是不是太过了?杀俘不祥,必干天和,此其一也;新襄向来鼓吹包容百家,以仁厚待异己,屠戮杀绝之举,怕是不利于引进西夷。”微微犹豫了一下,张秉文决定还是直说,他是一个旧式的士大夫,虽然开明,对新襄种种新奇之处也多有包容,不过有些事情,还是没有改变,比如说,直言进谏。

“姑丈说的是,不过我与姑丈对什么是天和理解有所不同,我信的天,乃是我们华夏之天,利于华夏之举,便利于天。”俞国振松了口气,微笑着答道:“李世民说对中国人与番夷一视同仁,结果呢,番夷却以安史之乱报之。故此,对待番夷我持一个态度,就是彻底消灭,不是从**上将之彻底消灭,就是从精神上将之彻底消灭!”

他说此语时,带着强大的自信,新襄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够阻止的了,就算是大明,只要他愿意,现在就可以攻入京师去——但占领永远比统治要容易,若非如此,他也用不着在新襄数地忍耐种田了。

对于这番话,张秉文无从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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